她倉促側身躲避,卻見那利箭射中草地後,青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生機消逝。
竟是毒箭!
顧雪芽心中猛地一震,寒意自脊背升起,轉身便跑。
可又一支利箭裹挾着凜冽殺意迅猛襲來,她雖身姿矯健敏捷,卻依舊難以逃脫這緻命一擊。
利箭直直射中她的胸口,她隻覺一陣劇痛鑽心,雙腿瞬間發軟,重重地栽倒在地,一口烏黑的鮮血自她口中噴射而出。顧雪芽強忍着蝕骨劇痛,指尖顫抖着迅速拿起銀針,刺入三陰交穴。
此舉雖無法徹底驅散毒素,卻也能為自己争取些許時間,延緩毒性的瘋狂蔓延。
絕不能命喪于此!
顧雪芽咬牙忍耐,每一寸肌肉都在痛苦地痙攣,她拖着顫顫巍巍的身軀,一心隻想逃離這絕境。
如今好不容易覓得兇手的蛛絲馬迹,她怎會輕易放棄,哪怕前方荊棘滿布,生死一線!
可就在她剛邁出一步之時,又一支利箭帶着尖銳的呼嘯聲,劃破長空射了過來。
她下意識地擡頭,看到了那個舉着弓箭的人。雖然對方蒙着臉,但顧雪芽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作為大夫,她對人體的細微變化非常敏感,這人眼睛輕度腫脹,眼周有不易察覺的腫塊,顯然是痰濕内生、上阻目竅,由脾胃濕熱導緻。
他就是上次那個将自己拖到時疫處的人。
“調查玉佩之人,死!”隻見那人舉起手中的弓箭,眼看着箭就要射到胸前,顧雪芽慌亂地伸出顫抖的雙手,試圖握住那支箭。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另一支箭飛來,将射向她的箭瞬間劈成兩半。
那蒙面男子見自己的偷襲未能得逞,眼中閃過一絲懊惱與不甘,但見狀也無可奈何,隻好如疾風般迅速将弓箭收起,如鬼魅一般迅速消失在樹林中。
“雪芽,你沒事吧!” 急切的呼喊聲劃破了緊張的空氣,顧雪芽的身體微微顫抖着,緩緩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青黛肌膚白皙如雪的臉頰,她身着一襲素白長袍,衣角随風輕輕飄動,她坐在馬背上擔憂地看着顧雪芽。
在她身後,穩穩地坐着柏生,隻見柏生臉上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不緊不慢地收回手中的弓箭,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絲調侃的意味說道:“就這箭術,也敢在小爺我面前顯擺?”
看到青黛的那一刻,顧雪芽又驚又喜,眼眶瞬間亮了起來,快步迎上前去,急切地問道:“青黛,你們這麼快就從汴門趕回來了嗎?對了,你們有沒有找到卷宗?”
青黛的臉色瞬間陰沉如墨,下意識地向柏生投去一瞥,眼眸中閃過一抹隐憂。轉瞬之間,二人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顧雪芽扶起。“雪芽,這箭有毒,我們先尋一家醫館,為你解毒吧。”
三人腳步匆匆,一路疾行至醫館,濃郁的中藥味如洶湧潮水般撲面而來,絲絲縷縷,徑直鑽進鼻腔。
顧雪芽強撐着虛弱之軀,仰頭将那碗苦澀得令人難以下咽的解毒湯一飲而盡。喉嚨間尚殘留着那股苦意,身子卻依舊綿軟無力,原本就毫無血色的面龐,此刻愈發蒼白如紙。
然而,這般虛弱狀态,卻絲毫無法阻擋她内心的急切,顧雪芽無暇顧及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眼眸中閃爍着焦急與堅定的光芒,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緊緊拉住青黛的手腕,問道。“青黛,你快告訴我,那卷宗中狀告之人到底是誰?是誰貪污糧食,設計殺死了你的父母和暮玥的父母?”
青黛神色凝重,起身将門窗一一關好,确認周遭無人偷聽後,才緩緩走到顧雪芽身前,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卷宗上狀告之人乃當今皇上的三皇叔,權勢滔天的齊王!”
“當年莞西一戰,數千将士英勇奮戰,卻因糧草運送不及時節節敗退,因為他貪污軍糧導緻數千将士無一幸免慘死天坑。我們懷疑他通敵叛國!”柏生的目光中浮過點點淚花,仿佛頃刻間映入了屍山血海的那一幕。“此事事關重大,我們必須盡快将卷宗送至聖上面前,否則你我,皆有性命之憂!”
齊王……
顧雪芽輕聲呢喃這兩個字,在旁人眼中,齊王是備受尊崇的三賢王,可她卻早在上一世便看穿了她的僞善。
“如今他對你出手,必定是察覺到了什麼,我懷疑齊王知曉你與卷宗的關聯!所以我們打算帶你一同進京面聖!”
顧雪芽沉默不語,她心裡比誰都清楚,剛剛那些人對她窮追不舍,并非因為卷宗,而是她腰間這塊玉佩,這塊顧鶴宇的玉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