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就這麼把人交出去了?”
淇知夏第三次重複着自己的疑問,語氣中難免有些不解,“可對面是紅衣工作人員啊……”
“我們也當然知道。”
駱川戈的狀态也算不上太好,整個人垂頭喪氣地坐在長椅盡頭處,懊悔道:“可是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上手搶人了。”
老仁坐在王建平身旁,還在調整着自己的呼吸節奏。
“他動作特别快,力氣還很大,我一個長年幹重活粗活的人,都拽不過他……”
根據先前獲得的信息來看,他們在緊急救助站中隻能相信綠衣工作人員,而未被提及的紅衣工作人員,或許就是屬于“錯誤規則”的那一類。
一想到這裡,淇知夏就有些頭疼。
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讓梁姰和顧可可清醒過來,再恢複健康;可這下倒好,直接把人送到了規則異端那邊去。
但左思右想,這件事也不該如此簡單。
淇知夏似乎又抓到了事情的關鍵點,她側身看向駱川戈。
“在你們過去之前,綠衣工作人員還對你們說過什麼嗎?”
原本深深内疚着的駱川戈,在聽到她的一番話後如夢初醒。
他猛然擡頭,在雜亂無章的思維中快速理清了底層邏輯。
“他讓我們把病人交給掀開門簾的人,并且說,對方會保證她們健康恢複的。”
随着思路漸漸清晰,駱川戈的眼神光也在一點點重新燃起。
“而掀開門簾的就是紅衣工作人員,姰姐和可可也确實是交接到了他的手上。”
淇知夏接過話道:“那順着這個邏輯來推理的話——黃衣讓我們無條件信任綠衣,同樣也包括‘無條件信任綠衣所說的話’這一點,那麼綠衣安排出來的紅衣工作人員,就同樣是我們可以信任的……”
王建平在一旁雙手環胸,看起來像是在閉目養神——
他似乎并沒有想要摻和這個話題的欲望。
而老仁則是眼巴巴地望着,用支吾的言語拼湊出了自己的觀點。
“可這樣說的話,豈不是紅衣工作人員也是可以相信的了?”
老仁揉了揉自己癟下去的肚子,“黃衣相信,綠衣相信,紅衣也相信……難不成系統良心大發,不想給我們使絆子了?”
“不是這個意思。”
駱川戈知道老仁理解起來或許有些困難,便用稍微簡練的語言又重新闡述了一遍。直到讓對方明白“無條件信任綠衣及其衍生行為”這一觀點後,他才放下心來。
駱川戈以一種放松的姿勢,後仰在姜糖餅制成的長椅靠背上,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至少她們還是安全的……”
随着幾人的心态逐漸平穩,中央大廳的氛圍也趨于甯靜。
隻是這平和的時間還沒維持太長,封閉的門簾處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在靜谧的環境中實在是過于突兀了。
一時之間,在中央大廳等待的兩批人都向着聲源處看來。
垂着黃櫻桃的門簾被人稍稍掀開了一道小縫。縫隙的背後,是兩個熟悉的身影。
歪躺在長椅上的老仁突然來了精神,一屁股挪到駱川戈的身旁,激動到連連拍着他的肩膀。
“哎呦,你們沒事真的太好了!小駱快去,快去!”
被提醒到的駱川戈也一個鯉魚打挺,從長椅上利落起身,三兩步移到她們的身前。
他下意識地想伸出手來攙扶,但又立刻意識到什麼,動作也變得猶豫不決了起來。
見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顧可可賊兮兮地笑出了聲,蒼白的嘴唇也算是扯出了一抹重色。
“我們現在好得很,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别,你們也用不着這麼擔心。”
跟在她身旁的梁姰同樣面色慘白,但她并沒有對顧可可的話表示什麼,而是微微側過身去,瞥了一眼自己的斜後方。
經由她的動作,中央大廳裡的玩家這才注意到,還有一抹亮紅的色彩就緊跟在梁姰和顧可可的身後。
始終未發聲的淇知夏一直默默觀察着周邊的情況。她注意到,先前還張望的兩男一女在瞥見紅衣工作人員後,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随後,他們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收回了那抹打探的目光。
而梁姰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她的關注點始終都落在自己的身後。
她看起來比顧可可的狀态好了不少,至少那張嘴唇還透着隐隐的血色。
“你是不能離開這片區域,對嗎?”
被問到的人像條不會說話的影子。那套其他人穿着修身的工作服,到了他的身上,卻像是一件寬松的巫師法袍,顯得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幾抹暗紅色的斑點亂綴在衣袍上,每一團都像是一片幹涸的湖泊,凝固在布料上,結成了硬塊。
紅衣工作人員并沒有回答梁姰的問題,而是依舊低垂着腦袋。
随後,他像隻年久失修的機器人,卡頓地放下門簾,用擺動的黃櫻桃徹底擋住了衆人的視線。
沒有得到答案的梁姰收回了眼神,在伴着駱川戈走回姜糖餅長椅的路上,她開口發問道:“我們為什麼會落在紅衣工作人員的手上?”
“你們先坐。”
駱川戈朝老仁揮揮手,示意他向更遠處坐些,給梁姰和顧可可在長椅上留足了空間。
等兩人順利落座後,駱川戈又将她們昏迷後所經曆的一切,長話短說地講給了梁姰和顧可可聽。
就在故事線快要收束的時候,老仁在旁邊多了一嘴。
“對了,有個工作人員還送了我們一枚胸針,說是什麼限定周邊。”
“是這樣。”
經過提醒後,駱川戈這才意識到,自己遺漏了最為關鍵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