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知夏不是不聰明,相反,她很聰明。
她聰明到察覺出面前三人情緒上的異常,尤其是駱川戈的,從而推測出或許第一個副本對他們造成過不可磨滅的精神創傷。
淇知夏輕微點了兩下頭,語氣也稍稍柔和了些。
“換我來問吧。”
她灰藍色的雙瞳轉到了顧可可的方向。
“第二個副本中,在A區最後被惡魔殺死的玩家發色,是黃色還是紫色?”
“是……”
顧可可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答案卻在嘴邊來了個緊急刹車,她眉骨下壓,整個人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是這兩個顔色嗎?我怎麼記得是紅色的?”
見到自己故意給出的幹擾項也被對方輕易看破,淇知夏已經有些放心了,但過于理性的大腦還是促使着她走完全部的核實流程。
她稍稍轉頭,便與始終盯着自己的梁姰對視上了。
“姰姐,當我們在B區角落的時候,張偉明他們最後剩下的空位置是什麼顔色的?”
“青色。”
梁姰聲線平穩,聽不出一絲波動,就像是在回答“你吃飯了嗎”似的稀松平常。
副本裡面的細節信息都能夠對得上号,身份核實也沒有問題,淇知夏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她整個人放松地靠在輪椅椅背上,緊攥着胸針的那隻手也微微張開。
“實在是抱歉,可能我剛才的行為會冒犯到你們,但我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我們理解。”
梁姰淺淺一笑,臉色相較先前已經紅潤了不少,“在這種環境下,嚴謹點總歸是沒有問題的。”
可話雖如此,坐在長椅上的幾人氛圍卻也變得微妙了起來。
梁姰話音落下後,便沒有人再主動搭腔,錯綜綿長的呼吸聲在他們之間顯得尤為突出。
被王建平一直盯着的老仁也感到有些不太适應,他幹笑兩聲坐直起身,站在原地伸了個不大不小的懶腰。
“你們年輕人的腦子就是好使,沒想到這種細節都還能記得這麼清楚。”
他似乎是想要緩和衆人之間的氛圍,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要是換做是我的話,估計早就被人一棒子打成假的了。”
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明明是自我打趣的閑聊話,但落在剛才幾名當事人的耳朵裡面,卻又變了一番意味。
就連許久都未曾開口的王建平,都忍不住咳嗽兩聲。
“老仁,有些話其實可以不用說的。”
老仁尴尬笑了笑,又重新縮回長椅的邊角位置坐下。
沉默片刻,還是由梁姰轉換了話題。
她擡眼看向淇知夏,眸光裡的疲憊感仍舊存在,“Summer,我們現在可以看看那枚胸針了嗎?”
“啊!當然可以!”
淇知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中還緊握着一枚物件,便急忙俯身前傾,把胸針遞到她們的面前。
梁姰順手接過那枚精緻的金屬小物件。
光滑的金屬表面被蒙上了一層細膩的水珠,暖熱的溫度被掌心中的每個細胞所感知。
梁姰用手指肚輕輕擦拭掉了表面水漬,這才使得整塊胸針的細節徹底暴露在她們的面前。
浮雕碰碰車的每一個細節都是極緻的刻畫,金屬用料十分紮實,絲毫沒有以假亂真的迹象。
梁姰繼而将胸針轉交到顧可可的手上,後者試探性地掂了掂胸針的重量,大緻判斷裡面是用了金。
或許是因為兩人早已觸碰過這枚道具,所以在長時間的觸摸之下,她們各自的所屬系統也沒有任何的信息響應。
就在顧可可把胸針重新遞回梁姰手中的時候,淇知夏兀然開口道:“姰姐,要不然這枚胸針就交給你來保管吧。”
梁姰似乎是有些不解,“為什麼?”
“在副本裡面,有些事情可能你會比我們想得更加周到。”
跟梁姰結結實實打過配合的顧可可和駱川戈,在聽到淇知夏的這句觀點後,都不約而同地點頭附和。
“這枚胸針應該是關鍵道具,如果我們能夠順利通過第三關的話,保守估計至少還要到手六個這樣的物件。”
淇知夏繼續解釋道:“這些關鍵道具都放在你那邊,不僅我們幾個放心,就算是真正需要用到它們的時候,也不會耽誤太多的時間。”
她的說法有理有據,又極具說服力,就連沒怎麼跟梁姰打過配合的老仁都在一旁連連點頭。
“是啊,小梁你就拿着吧。”
但梁姰卻是搖了搖頭,而後将胸針再一次塞回進了淇知夏的手中。
“胸針還是放在你那裡,比較安全。”
淇知夏還想再争取下,但卻被梁姰打斷了機會。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梁姰又朝中間靠攏了幾分,“隻是目前,這枚胸針的作用還沒有被完全開發出來。”
“我們不能夠确定它的用途是不是僅局限于标記遊玩項目,還是說在後續過程中,也能夠當做商城中的道具進行實際使用。”
說到這裡,梁姰瞥了眼坐在他們前排的兩男一女,刻意地将自己說話的聲量放低。
“或許,也有可能會存在玩家之間互相搶奪道具的可能性。”
聽到這裡,顧可可下意識地望了下老仁所處的方向,而對方在碰到她的眼神後,則是十分慌張地躲閃開來。
而駱川戈則是一直在認真思考。他頭腦轉得很快,幾乎是在梁姰話音剛剛落下的瞬間,就将自己的想法接了上去。
“所以說,如果想要盡可能降低這種情況的損失,交到淇知夏的手上還是一種比較保險的做法。”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