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後大典前的兩日,一切都格外平靜。
他們回去的當天晚上,盧管家還是知道了徐逢緣回來的事情,她心裡十分激動,但在見到徐逢緣的時候,還是表現的很平靜,仿佛她隻是出了趟遠門,然後回了家。
誰都沒有太多言語,盧管家默默地安排了丫鬟小厮進來,吃的穿的也都一并送了進來,然後朝着徐逢緣行了禮就離開了。
剩下的時間,就是兩個人的世界。他們大部分時候在院子看雪,檐下放着一盆燒的通紅的火炭,旁邊放了一壺熱茶糕餅,即便隻是打打盹,都覺得十分難得。
聞人铖其實沒怎麼睡覺,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側頭看着徐逢緣,熟睡的樣子讓他内心平靜,又能莫名升出一股力量,可以抵抗一切的力量。
但轉過頭來,他又忍不住皺了皺眉。封後大典那日,必定會發生很多事情,他暗中布置了很久,隻為了有事發生的時候,徐逢緣都可以全身而退,至于自己如何,那都不重要了,能和心愛之人擁有一段無人打擾的清閑時光,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事。
從他一步步爬到丞相這個位置時起,他就知道自己無法善終,那那又如何,他可以護着他的愛人,值得。
“我想去看看大姐。”
“封後大典之前,為以防萬一,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你真要想看看她,可以在大典那天臨時見上一眼。
徐逢緣往他懷裡靠了靠“爹爹不在了,我們姊妹三個也從未好好相聚過,大姐出嫁這是喜事,可惜我們都不能陪在她身邊。有時候我在想,當年那位算命先生說的話,也許是真的,我就是六親緣淺的命,靠近我的人,都沒有幸福。”
“哪裡的話,我不是很幸福。有的話聽聽就算了,在我這裡,我什麼都不信。徐府那邊,我早已經讓人備了厚禮送過去,如此一來你也可以放心了。經曆浮光城一事,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不必想太多,該來的躲不掉,不該來的不會來,一切都有我。”
聞人铖将她抱緊些,下颚抵在她頭頂上蹭了蹭“我想睡覺去。”
“這麼早?”
“不早了,一直下雪,天都黑了,這樣坐着也冷,不如我們去房裡,我給你暖和一下。”
徐逢緣臉一紅,他近日對那件事十分着迷,好像腦中都容不下别的事。
“你不回答就是同意了。”聞人铖等不及她回答,起身抱着人就進了屋。
三日後,封後大典。
徐逢緣和聞人铖一起進了宮,許是很久沒有這麼大的喜事了,宮中上下喜氣洋洋,來的大人們臉上也都是笑意盈盈。就連肅王,都有些不一樣。
看到徐逢緣他們,竟主動上前打起了招呼“恭喜徐大人,今日之後就是皇親國戚了。”
“多謝肅王。”
說罷他又看了一眼聞人铖,語氣中難得沒有陰陽怪氣“丞相大人好眼光,挑中了徐大人,本王倒有些羨慕了。”
“多謝王爺,我娘子很好,下官相信王爺也一定會遇到心儀的女子。”
“本王自然能遇到,今天是皇兄大喜的日子,封後大典之後,本王想和丞相大人喝一杯,不知道徐大人讓不讓。”
聞人铖順勢看向徐逢緣,等着她發話。
“我夫君近日感染了傷寒,不宜多飲酒,但既然是王爺邀請,自然是要去的。”
肅王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下聞人铖,一副什麼都明白的表情“我看丞相不是感染風寒,怕是身子有些虛了,也是,長久不沾女色的人,一旦開了竅,就很容易上瘾。正好本王那裡有些強身健體的補藥,到時候給丞相送一些過去。”
“那就多謝王爺。”
封後大典開始之後,衆人都聚集在大典前,白帝身穿繡着金色龍紋的喜袍,拉着徐蘇芳出來。
徐逢緣看見自己大姐身穿喜袍,心裡激動,她稍稍往前靠了些,好讓自己能看的更清楚。
“今日是封後大典,普天同樂,典禮流程結束後,宮中設好了宴席,各位大人盡興。”
禮樂響起,徐蘇芳透過鳳冠上的珠簾看着下面跪着的官員,心緒難平,她想起過往的種種,自從父親離世,徐家在他人眼裡就是可以任人欺淩的。被退婚,被嘲笑,都過去了,從今天起,她就是大興的皇後,往後再無人敢輕視她們。
想到這些,她打起了精神,鳳冠很重,壓的人脖子痛,可她還是努力仰着頭,身子挺的筆直,緩緩跟在白帝身後。
典禮流程很長很繁瑣,大雪也一直下着,雪中那兩抹紅色格外耀眼。徐逢緣看着高台上的兩人,眼皮莫名開始跳起來。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漸漸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先前門口的一隊侍衛明明穿着的暗紅色的衣袍,現在卻突然都變成了黑色,她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輕輕拉了拉聞人铖的衣角“門口的侍衛是換了嗎?”
“是的,但不知道是何人換的。逢緣,今天怕是會有大事,不管發生什麼,保護好自己。”
聞人铖的語氣很平靜,仿佛一點都不意外,這讓徐逢緣心中更加不安,她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布置了這一切,她也擔心有人打亂計劃。
雪越下越大,典禮終于快要結束了,徐逢緣記錄好一切,将冊子收好,大步走到高台下,她要見一見自己的姐姐。
徐素芳慢慢走下高台,她的手腳早已經凍得冰涼,卻隻能強忍着。下最後一個台階時,有人悄悄塞了一個暖手爐過來。
“大姐,你拿着。”
見到是徐逢緣,她有些意外“你如何帶過來的。”
“方才悄悄讓相熟的宮女準備的,皇上一會兒回去大殿,姐姐趕緊回去歇息吧,不然受凍着涼容易生病。”
徐蘇芳接過手爐,看了看白帝的方向,朝着徐逢緣點點頭“你們一會兒還要議事吧,我讓人準備些吃的,再叫二妹進宮來,我們三姊妹喝一杯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