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将石渣吐了出來,轉頭瞪向住了雲泱,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口水流得愈發兇猛。
這塊肉比那塊肉好吃。
它沒有絲毫猶豫,雙腳一蹬就彈射了過去。
雲泱手中僅有一柄天青色的油紙傘,她抓住傘身,右手握住傘柄,用力一拔。
一把鋒利的短劍出現在手中,迅速一擋,崩掉了惡鬼的幾個牙齒。
影子将昏過去的陳阿婆拖到打鬥範圍之外,扯了幾把雜草将她蓋住,并将懵懵懂懂的幼龍放在她身邊。
然後告誡幼龍:“看好她,誰打你,你就打誰!”
幼龍嗷嗚一聲,做出惡狠狠的模樣。
影子便轉身朝雲泱大喊:“鎖它喉,刺它腦袋,掏它心!”
“弄死它!”
雲泱手被振得發麻,雖然她拿的是劍,但跟着雲四娘練的那是地道的刀法。
隻可惜沒找到合适的刀,也就隻能短劍防身。
惡鬼可不會給她猶豫的時間,滋滋的電光伴着長爪就甩了過來。
雲泱眼疾手快,一個翻身滾到了惡鬼的身後,雙眼定神,六芒星現。
鎖定住它的薄弱點,在後頸,便運轉周身靈力附于劍尖,擡手就刺了下去。
右腿一踹,惡鬼登時不動了,嘴裡發出刺耳的哀嚎聲。
她更用力地刺下去,雙手握住劍柄,劍光大作。
下一瞬,惡鬼灰飛煙滅。
雲泱納悶地收起劍,向天空看去,有一人跳了進去,裂縫停止了擴大。
“這地方招邪了,這麼多神罰?”
影子也擡頭望去。
“戊級惡鬼。”
雲泱耳朵動了動,她聽見了村子東邊傳來的嘈雜的哀叫聲,那裡定還有惡鬼。
她叫影子守住陳阿婆,自己提溜着劍就跑去了。
柳生财今天很郁結。
前幾天好不容易将那幾個獵鬼隊的少爺小姐送走,說什麼日後還要來,囑咐他守好響水村。
他面上“是是是”,心裡陰陽怪氣。
每月領着那點錢,幹的是賣命的活。
在第三次尋盤儀響了後,不同于王守義立刻趕往現場的急迫感,他有氣無力地背上那堆武器,想着真要給鬧出心病了。
村民看見他們如同看見了救星,哭天喊地。
“是村外的獵鬼人們,獵鬼人終于來了!”
“我們有救了!”
兩隻丁級惡鬼,一胖一瘦。
嘴裡嚼着不知道什麼東西,嘎嘣響,有血,柳生财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轉頭看向王守義。
對方沒有半點猶豫,徑直跳進了裂隙,于是裂隙停止了擴大。
所謂神罰。
被稱為神降下的對人世間的懲罰。
随着一道裂隙撕開在空中,惡鬼們會蜂擁出來,挑選着它們的食物。
神罰是孕育出惡鬼的溫床,隻有搗毀裂隙裡的核心基石,神罰才會散去。
隻要有人進入裂隙,裂隙就會停止擴大,所有惡鬼為了護住核心基石,全都擠着去攻擊入侵者。
這在獵鬼隊,被叫做攻打神罰。
柳生财來不及阻止她,卻也知道這是最好的做法。
必須讓裂隙停止擴大。
王守義啊王守義。
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獨自解決一個丁級的神罰。
我們隻是兩個實力低弱的丁級獵鬼人。
不要覺得丁級獵鬼人就能解決丁級神罰,這根本是兩個概念,人是不能和鬼相比較的,那是一群沒有理智的家夥。
柳生财站在原地,腳就像灌了鉛一樣,無法再進一步。
他害怕進去。
那次丁級神罰,他本以為是王守義解決的,還挺高興她有那能力。
豈料王守義說自己什麼都沒做到,是被一個拿着柴刀的女人救了,看着她輕巧地解決了神罰,她對自己的實力心有不甘。
柳生财苦笑了一下。
心有不甘?
誰都會心有不甘。
成為獵鬼人,接受四方天機授予的榮譽,被所有人用崇敬的目光注視,金錢,名譽,他曾經也體會過。
後來選拔獵鬼隊,方知自己才是井底之蛙,池中之魚。
接到調令守護響水村,也隻是無所謂一笑,仍舊被崇敬,但隻有他知道,自己有多失敗。
可就是再失敗,也有底線。
柳生财眼底有了決意,他讓村民通通退去,直面兩隻惡鬼。
修士對于惡鬼來說是一道極佳的美食,靈力就像為這道美食撒上了調料。
“我雖然調來響水村不過六年,六年期間,沒殺過一隻惡鬼,說來也愧對獵鬼人的名号,但哪怕我今天剛調來,響水村,你們也動不得!”
惡鬼們嘴裡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仿佛是嘲笑,又仿佛是回應。
柳生财拍了拍背後的老夥計們,心想,抵不住也得給我往死裡抵。
“來啊!”
他怒吼一聲。
雲泱趕到時,柳生财用光了背後所有的武器,現場僅剩下那隻胖一點的惡鬼。
刀,劍,錘子,槍……
全都插在那惡鬼身上。
柳生财也被揍得鼻青臉腫,一條手軟塌塌地垂着,單膝跪在地上,血一直淌。
他眼前發昏,看見雲泱,擠出一個笑:“是你啊,姑娘。”
“這裡危險,快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