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城,三環内一家人氣道觀——道正觀裡。
一大早,羅淑忙完早課,就提前來解簽房坐着了。
清晨的陽光灑下來時,還帶着夏末的燥氣,哀叫了徹夜的蟬鳴,也依舊如昨日般撕心裂肺地吵嚷着。
她坐在酸枝木椅子上,兩眼無神地望着前方。
任誰做了一整個月的噩夢,每晚都睡不踏實,這會兒狀态也不會比她好上多少。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羅淑已經接連做了一個月的噩夢。
夢裡,她附身在一個叫阮露的高中女生身上,用自己的能力給她當金手指,幫她從怪談規則和一個個殺人如麻的副本boss手裡找出線索,完成恐怖遊戲世界副本任務,存活下來通關。
至今為止,羅淑已經幫阮露完成了兩個副本。
現在應該算第三個,卻也是最兇險的一個。
阮露之所以這麼拼命,是因為她從中轉星上得到一個消息——一個月内活着完成三次副本的玩家,将會得到一次離開恐怖遊戲世界,回到原本的現實世界一天假期的機會。
阮露想離開,羅淑想驗證這個夢境和真實世界的聯系,兩人一拍即合,開始了這個一個月三次副本的闖關挑戰。
要不是道觀裡叫人起來做早課的銅鈴聲響了,把她從夢境裡拉出來,羅淑還真不放心把阮露一個人留在夢境裡了。
“阮露,你可要撐住啊。”
羅淑自言自語道。
這一個月在夢境裡的經曆太過于真實了,她已經無法把噩夢裡的恐怖遊戲世界和現實世界完全分開了。
耳朵裡,夢中那一聲聲慘烈的哀嚎似乎還沒散去。
血腥的碎肢殘體們,還有那兇殘的無頭黑影一句都沒在調上的古怪童謠,仿佛也還在眼前和耳畔。
雖然羅淑被喚醒,拉離夢境前給了阮露一堆報名靈符,但這小丫頭還是太膽小了,經常因為受到驚吓過于恐懼,腦子一空就幹了蠢事。
“阮露阮露,你可一定要等着我啊。”
羅淑急的不行,但她不能撇下解簽房不管。
這一個月,她因為要時時入夢已經消極怠工很久了。
這次再不幫觀裡幹點正事,羅淑自己都不好意思繼續在觀裡呆着吃白飯。
就在她焦急的時候,随着太陽的爬升,氣溫的不斷攀升,第一批在主殿搖完簽筒的香客們,已在小道士的引領下,朝着羅淑所在的解簽房走了過來。
一群人老遠便看到打開的房門裡,一位漂亮的過了頭的年輕姑娘,正端端正正坐着。
她看起來隻有二十歲上下,穿着一身幹淨樸素的道袍,長發挽成一個道髻,用一支凝脂般的白玉昙花發簪裝飾着。
面上微帶愁容,秀眉緊蹙,聽到這邊的聲音,才似猛然驚醒一般,凝目望了過來。
比尋常人要黑亮上幾分的眸子清透懾人,像一口幽幽的古井,隻是瞧上一眼,就會被徹底吸進去。
領着香客們走過來的小道士一眼認出羅淑,眼睛立刻亮了。
跟在他身後的一排香客們,也都激動起來,互相推揉着嘀咕。
“是妙淑道長!”
“就是她嗎?上個月登上《玄理周刊》封面後,導緻《玄理周刊》一周賣了100萬本那個網紅女道士?”
“對對對!就是她!她簽解得也準,在小某書上可紅呢。”
一群人聽了這些話,眼睛都亮了幾分,還有人偷偷掏出手機,立刻被小道士叫停。
“觀裡不讓私自拍攝。”
隻有站在最前頭那位,穿着一身香奶奶,挽着貴婦頭的中年婦人對這些動靜不屑一顧。
她搶上前兩步,拿着手裡的簽往鋪着八卦布的簽桌上一拍。
氣勢洶洶。
"怎麼是個女的?我要你們觀主親自給我算!"
“我可是一大早就來了,好不容易搶到頭簽。你們就找這麼個黃毛丫頭給我解?”
“長這麼一張狐媚子臉,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剛制止了後面香客偷拍的小道士一聽到這邊的動靜,暗叫一聲“壞了”,匆忙上前攔住中年婦人。
道歉時卻轉向了年輕女道士:“抱歉,師叔祖,我這就把人……”
外婆巫蠻兒對道正觀前年剛去世的老觀主沈妙柯有半師之恩,又在他離世時傾盡全力遂了他一個心願。
沈妙柯為了報答巫蠻兒,便把從小師從外婆學道的羅淑認成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