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精神體專項訓練課正式開始了。
時祁又開始放任靈魂出竅神遊四方,不停思考人生三問: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
幸好這節課是各班的主教官做副,也就是說,霍随可以親自帶自己班,于是時祁無論幹什麼都能被豁免,哪怕是不聽課到處追着别人的精神體薅羊毛,他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時祁自己倒是先停了手,他把盤了一上午的精神體放開,黑羊立刻跑去找他的主人了,委屈地直往洛眠懷裡紮,可惜它是隻赫布裡底羊,支楞的大羊角讓洛眠完全無從抱下手。
時祁百無聊賴地盤腿坐在一邊,支着下巴掃視了一圈,最終視線還是落回洛眠身上。
無論他如何讓自己不在意,塞缪爾昨天的話都還是時不時響起,讓時祁有點煩躁。
他看着洛眠,對方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摸着黑羊的腦袋,明明就是個害羞腼腆好脾氣的普通人,他能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呢?
早上碰面的時候,洛眠還給了他兩條巧克力,時祁從口袋裡掏出來剩下的一條,掰了一半塞嘴裡,另一半遞給洛眠,兩個人頭碰頭,用黑羊避着别人的視線。
整天投喂别人的人怎麼可能是壞蛋,時祁覺得以後還是順其自然就好。
如果洛眠有什麼不對勁,那也等以後再說;如果他隻是因為不合群就被别人好一頓編排,那該收拾的另有其人,時祁鼓着腮幫子一邊嚼一邊想。
可能是一閑下來就容易想東想西,時祁想通了關于洛眠的事,又想起了易蘭玱,最後還是沒坐住,偷溜出去打了個電話。
明知道易蘭玱沒信号不可能接通,但是時祁還是抱着一點點希望,盼望着易蘭玱已經往回走了,那他說不定就能在剛剛接近信号區的時候就接到他寶貝弟弟的電話。
不過顯然時祁還是想多了,沒信号就是沒信号,何況易蘭玱也會在信号接通的第一時間給他來信的。
時祁仰天長歎,上陣殺異種的心情從來沒這麼強烈過,要不是前幾年鳥類異種爆發式繁衍,撞壞了多處信号基站,他也不用在這煎熬了。
回班的時候被霍随抓個正着,時祁剛想裝乖賣傻混過去,沒想到霍随毫不在意地一擺手,“閑得很吧,正好幫我個忙。”
時祁:?
霍随笑笑,掰着時祁的肩把他調了個個兒,光明正大地送學生逃課:“你趁這會兒沒人,趕緊去研究中心旁邊那職工餐廳定上飯,然後幫我給江尋送去。”
時祁把他推着自己的手扒拉開,相當不樂意地說:“幹嘛讓我跑腿!”
霍随敷衍道:“反正你在這浪費時間也什麼都不幹,乖啊乖啊,我把飯卡給你,你想吃什麼随便買。”
時祁心說你到底是不是教官,學生不學習就罷了,你還助纣為虐上了!
不過确實是閑着沒事,時祁不想給霍随跑腿是真的,更是真情實感地不想上課,時祁一臉“你求我我也不是不能滿足你”的表情,接下了這一委托。
霍随給他詳細交代了要帶的菜品,不加香菜少加蔥花,還要少鹽少糖少味精,直把時祁說得要不耐煩。
剛把他打發走,時祁腳步一頓,不懷好意地問:“你怎麼今天不自己去找他吃飯?”
霍随眼神往旁邊飄,“今天我想吃學生食堂,不行嗎?”
時祁壞笑着往前湊,一語道破真相:“你們又吵架了?唉,年輕人要互相包容,感情才能長久嘛……”
說着還踮起腳,努力忽視兩人的身高差距,把胳膊使勁搭到霍随梗着的脖子上,一派老氣橫秋,開始嘚吧嘚吧教育起霍随來。
霍随:………
在霍随這裡占上風可不容易,時祁過夠了嘴瘾,跑去跟洛眠打了個招呼,讓他中午去研究中心找他,不過被洛眠拒絕了,說是中午想多午睡一會兒。
時祁就沒強求,說下午給他帶點好吃的回來,就趕緊走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白塔的中部區域閑逛,研究中心是個獨立的建築,看起來又高又大、整潔肅穆,旁邊就是白塔内部的醫療院,遠遠看去,這一整片建築都是白色的。
時祁繞道去食堂買好了飯,有些謹慎地站在研究中心樓下觀察了下,這棟樓看上去大約有三十層,基地裡鮮少有這麼高的建築,但時祁進去以後,才發現這裡居然還有二十層在地下,并且他要找的江尋就在地下十層。
時祁按照前台的指示一路暢通無阻,期間并沒碰到什麼人,電梯門甫一打開,剛好就看見了江尋。
江尋正拿着一疊資料往休息室走,摘下沒度數的眼鏡揉了揉鼻梁,一擡頭和拎着飯的小孩撞了個正着,江尋險些以為自己實驗做多了出幻覺了。
“……時祁?你怎麼在這?”
時祁和他不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略有些拘謹。
看起來沒心沒肺,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和比他大的人相處,尤其是這種不完全陌生、也壓根不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