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裡對他而言有什麼不一樣的意義吧。”
顧璟跟在他身後,聞聲猜測道。
“也是,他在這裡長大,這裡幾乎算是他的家了吧。”
時祁随口接道,像是無心之言。
顧璟腳步一頓,随即又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跟了上去。
沿着第三軍備收容所不算高的圍牆往前走,時不時能聽到圍牆裡孩子們的聲音,他們都是以後要去哨向學院、畢業之後再進入軍部的預備役,時祁心裡微妙地泛起一絲波瀾。
如果……小時候沒有發生那些事,他會不會也像這些孩子一樣,在軍備收容所裡按部就班地長大?
時祁漫無邊際地想了想,又覺得沒意思,想那些幹嘛呢?
腳下不小心踢飛一顆石子,時祁低下頭,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扔到腦後。
長街走到了盡頭,迎面就是舊物處理站。
時祁慢了一步等顧璟跟上來,兩個人調轉位置,成了顧璟在前面走,一路将他引至處理站角落的一間舊屋。
屋外圍出了一圈警戒帶,時祁好奇地走近,先繞着外圍轉了幾圈。
小屋方方正正的并不算高,外面堆滿了雜物,一眼望過去很容易被人忽略。
仔細看,才發現這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屋子,像是集裝箱改造出來的,還削去一塊,變成了短短的長方體,或許是以前那些沒有賺到自己房子的流浪者改造的。
等他看夠了,顧璟才移開警戒帶,打開房門,屋内的景象就這麼撞入了來者眼中。
裡面也和時祁想象中不一樣,一盞暖橙色的小燈散發着微光,整個屋内都染上了相同的色調,有種時光在此凝滞泛黃的錯覺。
燈泡孤零零吊在正中央,電線還裸露在外面,沒有窗戶,除門以外的三面都擺上了木制博古架和櫃子,中間放了一面桌面挺大的操作台,除此之外,剩下琳琅滿目塞滿目之所及的東西就是洛眠買的那些零件和工具了。
開學這一個月以來每周隻有一天假,看來這些東西都是洛眠在假期或是更久之前購入的了,時祁半張着嘴左看右看,對洛眠的行動力有了新的認識。
說實話,這裡面的東西還真挺有沖擊力的,雖然一些管制品都當成物證帶走了,但那也隻是小部分。
時祁看着看着,忽然就覺得洛眠也不是看起來那樣寡淡,或許他在适合的領域會是完全不同的表現嗎?
不過時祁并不知道洛眠到底是出于愛好還是某種陰謀,才日複一日地在這裡拼湊着這些零件。
時祁并沒打算在這裡待太久,原本就隻是想親眼來看看這裡,并沒打算找到什麼,看過之後也就打算離開了。
走出小屋後,時祁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問顧璟:“你們有查到洛眠在十一區事發之前的那個周末去了哪裡嗎?”
顧璟微微偏了下頭,仔細思索一番,搖了搖頭,“沒有交易記錄,或許他那天直接來這裡待了一天。”
“嗯……反正他那天肯定出去了,回來的時候碰到我了,當時他手裡拿着什麼東西,看見我以後就藏起來了。”時祁往前邊走邊想,突然對上了什麼線索,“嘶……說不定他當時拿的就是那個信号屏蔽儀呢!”
“應該就是吧?去十一區執行任務的前一個周是我們二級學部的統一測試來着,等等,那周好像沒放假吧?……那他應該就是前前一個周出去帶回來的,除非那個屏蔽儀一開始就放在宿舍,不太可能。”
時祁撫着下巴進行了一番推理,給自己的推論上了好幾條事實依據,完全沒注意到顧璟已經停在了原地,眼裡閃過一抹陰鸷。
而時祁的推論其實也隻對了一半,他确實是在某個周末撞見過洛眠,洛眠那時也确實藏起了什麼東西,但那并不是去十一區之前的一或兩個周末,而是更往前,在洛眠給他買點心的那個周末。
或許時祁其實知道,但卻本能地認為差點害了他的信号屏蔽儀不可能與他記憶裡美好的東西同時出現,充滿謎團的陰謀也不能污染那盒承載了單純友誼的點心。
記憶欺騙了他,也保護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