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幻覺确實曾誘導你傷害時祁，對嗎？”

顧璟打斷了洛眠的話，冷厲地視線将他狠狠釘在原地擡不起頭來，如果視線能化為實質，洛眠甚至不确定自己還在不在人間。

“……他本人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時祁小小聲道。

顧璟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但幻覺的誘導力過于強烈，難保他本人也會下意識地對你産生不好的想法。”

“但他沒有啊。”時祁理直氣壯地說：“反正除了剛才在這間屋子裡的表現有點奇怪以外，他從來沒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時祁……”洛眠眼淚汪汪地看過來，時祁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算了，具體情況還要等回去再說，調查組也不是我的一言堂。”顧璟略顯疲憊地歎息着。

“不過你不用太擔心了，時祁。”顧璟想到了什麼，說：“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屏障受損原因已經查出來了，初步排除了人為因素。洛眠最大的嫌疑已經破除了。”

兩道視線齊齊朝他看過來，時祁一臉震驚地問：“你不早說？！那豈不是你進來之前就知道洛眠是無辜的了？”

顧璟沒有反駁，隻是說：“但我們現在知道了更多有用的信息。”

“何況洛眠到底是否無辜，還要等之後才能判斷，并不能隻聽他的一面之詞。”

顧璟繼續對洛眠說：“回去以後我會找一個專業的哨向精神理療師，将會對你的精神域以及心理狀态進行綜合評估，之後才能确定你到底有沒有受到蠱惑，以确保你剛才講述的真實性。”

洛眠聽完這些安排，安靜地點點頭，毫無異議。

時祁皺眉瞥了顧璟一眼，總感覺他就是故意吓唬洛眠的，那股冷冰冰的氣場簡直看一眼都要上凍了……外人嘴裡傳來傳去的顧學長多麼高風亮節溫柔可親，私底下怎麼這樣啊！

顧璟笑了笑，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麼，探身拿過了被精神力包成一團的那枚石頭，拿在手裡掂了掂，而後将它放在了桌面中心。

“那麼……接下來，該是時候弄清這到底是什麼了。”

時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隻見顧璟微微俯下身，雙手撐在桌面上，示意時祁：“先把精神力收一下吧，我會确保你們兩個不會受到影響的。”

“可是洛眠一看到它就像是魔怔了……你能讓他保持清醒嗎？”時祁有點猶豫，遲疑地看着顧璟。

“放心吧。”顧璟好整以暇地笑着，“如果确認它危險級别太高，我會考慮銷毀它的。”

洛眠呼吸一窒，瞳孔驟縮，哪怕到了這個地步，他也還是無法接受石頭被毀，但他還是什麼也沒說，默然地注視着這一切。

時祁卻也被他這種武斷的想法驚到了，連聲說：“這東西應該很有研究價值吧？怎麼能就這麼毀掉！”

顧璟卻沒有解釋，因為照目前的反應來看，幾個小時前，似乎隻有他感受到了那股劇烈而極度不詳的氣息。

由于他的精神敏感度遠超常人，所以他并不能很好地像其他人展示自己的感受。

隻是顧璟深知這枚石頭絕對不止是制造幻覺、輕微操縱思維那麼簡單，它蘊含的能量深不可測，甚至可以輕易摧毀一個人。

或許隻是洛眠對它還有利用價值，它才沒有威脅到洛眠的生命。

……這麼想着，後怕的感覺再一次襲來，如果他今天沒有跟到這裡來，如果他沒有感受到石頭散發的能量，那麼此時此刻應該仍是隻有時祁一個人在面對洛眠……顧璟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時祁被石頭操縱傷害，自己該怎麼辦。

不過顧璟并沒有過多的陷入情緒漩渦，他本身就是理智到極點的人，能很快調整好自己。

更何況他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他根本不會讓時祁一個人過來審訊，自己卻穩坐在調查組的小樓，他沒必要為沒發生的事過多擔憂。

“如果石頭沒有展現出威脅性，我不會毀掉他的，放心吧。”顧璟最終這樣沉聲說道。

時祁看他一副沉穩沉着的模樣，也說不出别的反駁的話了，甚至被他這幅冷靜理智的模樣所迷惑，都忘了提醒他，是不是該将這石頭的存在先告訴其他調查員？

就這麼迷迷糊糊的，時祁擡起手來。心随意轉間，裹覆在那枚黑石頭上的固态精神力瞬間化為了流動于空中的液态，繼而順着時祁的手腕流轉，最終凝結縮小，消失在他頸間的月紋吊墜旁。

“好啦，就這樣你能看出什麼……顧璟？”

時祁剛收回精神力，話還沒說完，也還沒來得及提醒顧璟别直接接觸石頭，就見顧璟伸出手去，一把将石頭攥進了手中。

時祁和洛眠面面相觑，然而隻是短短幾秒的凝滞後，一股小型沖擊波忽然從顧璟周身猛地擴散開來。

顧璟睜開眼，像是稍微觸及了這枚石頭的秘密，面上顯現出些許了然，和更多嚴肅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