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臨淵靠在石壁上，對隔壁的室友絮絮叨叨的念着，“我單知道次元撲滿是跨維度生物，但我不知道它們還有群居習性，更不知道一群次元撲滿逃跑時還能引發空間亂流……”

“當時天氣是很好的，速度是很正常的，羅盤上是顯示沒有任何障礙物的——為什麼會突然有一群次元撲滿冒出來！它們也到了年紀需要開集體相親會嗎？！”

她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哽咽着做了總結：“最重要的是我的星槎，那可是最新款的啊，我花光攢了好幾百年的零用錢才買到的……我還給它起了名字……诶，七十年前的款式好像不能叫新款了，但是為什麼在舊貨店也賣那麼貴啊，這不是黑心商販是什麼？！”

說得累了，她單手托住臉歎了口氣，把頭歪向一邊。

更準确的說，她正眯着眼，努力勾勒着隔壁那間牢房裡的物體輪廓，好确定自己是不是對着空氣說話。

不論她說什麼，隔壁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傳來。若不是臨淵透過石欄隐約還能看見隔壁有個靠在牆上的身影，幾乎要以為這裡隻剩下她一個人醒着。

沒錯，醒着。

由簡易石欄分隔的牢房裡其實并不缺乏活物的氣息，或許是人類、野獸亦或是什麼别的她不了解的種族。

當她安靜下來之後，空氣中總會有或輕緩或沉重的呼吸聲傳入耳膜，偶爾夾雜着滿含各種意味的低吟。

悲傷的、痛苦的、歡愉的、快樂的……隻是，沒有人回應過她的聲音。

除了隔壁那位總是出去又回來的室友，她再沒有聽見過其他人的走動聲。

他們像是陷入了永無止境的長夢中，就連呼吸也會随着時間漸漸虛弱下去，最後戛然而止。

臨淵摸了摸身後濕潤的石壁，如果她不是持明的話，恐怕也不能在身上幾乎被搜刮一空的情況下靠着一點點水而撐到現在。

即使如此，她也感覺自己胃部空空蕩蕩，饑餓感日漸攀升，要不是——

臨淵回過神，晃了晃手指，冰涼的氣息随着她的動作從石壁上抽離，在她指尖凝結成一團小小的水球。

她将水球扔進嘴裡，砸咂嘴，苛刻地點評：“土腥味太重了，不夠冰也不夠甜，雜質含量絕對超過了0.0017%，就算再怎麼用雲吟術提純，這種品質的水也絕對通不過鱗淵冰泉水源供應商的第一輪測評！”

隔壁依然沒有回應。

“好餓……這裡的人怎麼還虐待俘虜呢，不給吃的就算了，連水都沒有，這對持明來說也太殘忍了。”

臨淵長歎一聲，伸了個懶腰，帶起一陣鎖鍊的丁零當啷聲響。她正要繼續說話，卻聽見身旁忽然傳來“咚”的一聲輕響——有人敲了敲石欄。

臨淵會意地縮起手腳，安安靜靜地窩進角落裡。

其實說沒聽見過其他人走動倒也不盡然，除了隔壁室友之外，還有一個偶爾會進入這間不知位于何處，但總歸是見不到陽光的牢籠的人——此間的主人，大概。

臨淵側過頭，盯着不遠處的一團朦胧火光，那裡是地牢進出口的位置，也是這片空間唯一的光線來源。

因為無風，平時一直穩定燃燒的火光在片刻後忽然劇烈晃動起來，然後，冰冷的黑霧或是黑影湧了進來。

沒有腳步聲，但那股陰冷的氣息卻由遠至近的蔓延過來，最後停在了她的這間牢房外。

啧，臨淵在心中咂舌，藏在衣袖下的手指虛虛攏起，提高了警惕。

霧氣漫入未鎖的牢房，悄無聲息。

被冰冷修長的手指捧起臉頰時，她下意識一驚，但很快順從地揚起頭，露出笑容。

“大人，您真的不考慮把我的眼鏡還給我？因為這區區幾千度的近視而看不清您的容顔，簡直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損失！”

臨淵真誠地睜大雙眼，即使如此，她眼中依舊隻有一個霧蒙蒙的身影，蒼白與漆黑交織出的輪廓暧昧不明。

身為一個高度近視真是太痛苦了。臨淵憂慮地想，希望她那副被搜刮走的、價格或許僅次于星槎的眼鏡沒有被弄壞，不然她是真的會和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種族的女人拼命的。

至于打不打得過？

如果備用鏡片一二三四……九百九十九号都沒随着星槎墜落而損壞的話，她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原諒對方……才怪。

要不是真的打不過——

诶，話說回來，要是眼鏡不是被拿走而是掉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呢？

畢竟這個女人從來沒有承認過……好吧是壓根就不聽她的任何話。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要真是這樣可就難辦了，畢竟那副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