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甯沒想哭。
雲落那句“扔海裡了”一說出來,眼眶自己就酸了,像斷了線的珠子,根本止不住。
沒找到就算了,她還能安慰自己也許别人撿了也能好好對待。
可是被雲落撿到了,還被他扔了。
那是楚彬送她最後一個禮物,意義非凡。
她抹了一把眼淚,起身就走。
雲落追上來,“欸,别走。”
楚之甯一邊擦眼淚一邊吸鼻涕,念念有詞:“姓雲的,你完了。”
“我要跟會所投訴你。”
“扣你工資。”
雲落無奈地笑了笑,“行,投訴我。”
楚之甯要過斑馬線。
雲落給她拽住了。
她現在心裡生氣,要說别人撿到扔了,她也不知道,心裡不能這麼難受。她憋着怒意,狠狠掙脫。
小姑娘胳膊看着細。
勁挺大。
雲落差點沒捉住。
他把人往人行道裡拽了拽,“逗你的。”
眼看小姑娘白淨的臉蛋上淚珠一串接着一串,擦不幹淨似的,他趕緊把兜裡的手鍊拿出來,往她眼前一晃,“沒扔,在這呢。”
楚之甯看了一眼。
奪到手裡。
扯開封口,把手鍊拿出來,前後左右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這人真的——
太煩人了!!!
她攥着失而複得的手鍊,想平複一下心情。
一深呼吸,直接哽咽起來,眼淚一股一股往外冒。
找到了。
沒丢。
就是她的手鍊。
就是楚彬送的那條。
這姓雲的實在——
太煩人了!!!
楚之甯用胳膊肘擋着眼睛,也許是被他氣的,也許是失而複得激動的,也許是這幾天壓抑的心情終于得到釋放。
這一瞬間的情緒太複雜了,都是酸澀的,沖淹着神經。
哭得停不下來。
雲落揉了下後頸,腦袋要炸了。
他哪遇到過這種事。
繞着楚之甯走了兩個半圈,語氣少見無措,“欸這,這不是找回來了嗎。”
這個點正是星夜這一片繁華的時段。
來往行人不少。
一走一過打量過來的人有點多,看眼神應是把他當成了什麼欺負人的渣男,他歎了口氣,拉開外套拉鍊,抻着左半邊對着人行路這側的前襟,把楚之甯遮住。
低頭看着女孩抽噎的腦瓜頂,歎氣道:“要不你罵我兩句?不還嘴。”
楚之甯還是哭。
她早在心裡把他罵一百八十遍了。
鼻子堵住了,她吸鼻子,一股淡淡的香味被她吸入鼻腔。
她能感覺到現在雲落離她很近。
幾乎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正一點點染着她胳膊。
“你、你離我遠點。”楚之甯在哭的間隙說。
不然真忍不住一拳砸過去。
她使勁吸了下鼻涕。
幾秒後。
溫熱的溫度和香味都消失了。
她在原地掉了會兒眼淚,用胳膊擦擦完全濕潤的眼睛,再擡頭,周圍哪還有什麼雲落。
走的挺徹底。
現在這樣也不能立刻回星夜,她又回到剛才坐過的長椅上。
手心裡緊緊攥着的手鍊都被染熱了,低頭看一眼,視線又模糊了。
“我們家星星十八歲了,是個大人了。”
“等今年暑假,我提前請個長假,咱們一家三口去海邊玩怎麼樣?我們星星長這麼大還沒看過海呢。”
“你王阿姨知道吧?前幾天剛從榆蘇回來,說榆蘇的海可漂亮了,天氣好的時候特别藍,還能玩滑翔傘呢。”
“爸,人家那是降落傘。”
“都一樣,就是背個大傘,前面有遊艇拽着你跑麼,跟放風筝似的。”
回憶洶湧。
她哽噎,哭得肩膀直抽抽,一口氣沒喘勻,順着被堵住的鼻腔就要吹個泡出來。
一張帶着印花有香味的紙及時蓋在她鼻子外。
她接手按着紙,擤了個鼻涕。
團好。
又一張被遞過來。
她又擤了一次。
雲落坐在她旁邊,“不洗袖子了?”
楚之甯瞪他。
手鍊是他撿到的,但現在一個謝字也說不出來。
她還想着讓他多賺點提成改善生活什麼的。
他就是這麼恩将仇報的。
雲落遞了張紙過來。
楚之甯沒客氣,接到手裡,先擦了擦濕漉漉的眼睛,然後攥着按幹袖子上一大片的濕潤。
真像洗了似的。
“那條手鍊,對你很重要?”他問。
楚之甯沒理他,埋頭處理外套上的痕迹。
“你早知道手鍊是我的吧?”
挂墜上有她的名字縮寫,他既然看了,肯定就知道了。
不然怎麼解釋今天就帶在身上。
“嗯。”
“那怎麼今天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