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撣煙的動作一頓，随後将煙頭精準地抛進遠處的鋁制垃圾桶，“你不如問問，我為什麼會特地為了你過來。”

90年代華語情歌的曲調複古又申請，帶着無限的夜色纏倦。

觀衆席有顧客輕輕跟着哼唱，此刻沙灘似乎變成了浪漫二字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楚之甯：“我知道。”

雲落眉梢一挑，眸光微閃，“你知道？”

沙灘上忽然響起一聲驚呼，有人指着沙灘後方說快看。

遠處響起煙花炸開的聲音，沙灘上的人陸陸續續往視野更開闊的位置走，楚之甯也起身回眺，那是榆大的方向。

88周年校慶的煙花秀正式開始。

五色的煙花在遠方天際炸開，火焰爆裂聲被篝火的聲音替代，隻剩下滿目的絢麗。

樂隊停下彈奏，這一刻沙灘上所有人都在轉頭欣賞。

“好像是榆大啊，今天什麼日子放煙花？國慶都過去兩個多月了。”

“校慶吧。”

有人拿起手機拍照。

很奇怪，風明明是吹向陸地的，可楚之甯竟然隐隐約約聞到了煙花燃燒後的味道，蔓延在空氣裡，淡淡的硝煙味。

榆大的煙花秀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鐘，結束時觀看的人群意猶未盡，似乎都覺得偶然遇到的這場煙花秀給平淡的一晚添了不少浪漫色彩。

樂隊主唱調試麥克，清唱了幾句情歌，酒攤老闆很懂情調的從車子裡拉了一串燈出來，把自己的小車裝扮得更有氛圍感。

楚之甯：“雲落。”

“你先等會兒。”雲落說，“這事得我來說。”

“？”

他怎麼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老闆。”雲落沖酒攤老闆說，“威士忌有麼？”

“哎哎哎有有有！”酒攤老闆說，“但我這就一種啊，黑麥的。”

“可以。”

“來我車前面坐呗。”酒攤老闆倒了一杯過來，試圖把這兩個看起來很有錢的男顧客從公共觀海區拉到自己的攤裡，“你倆這光線不好。”

“去嗎？”雲落問。

老闆捧着托盤眼神明亮。

楚之甯：“行。”

倆人換了位置，雲落偏頭問：“你喝什麼。”

菜單上的名花裡胡哨，楚之甯選了一個看起來最溫和無害的，自動腦補出烏龍茶的口味，“長島冰茶吧。”

冰茶上桌，她毫無準備地就着習慣喝了一大口，從舌根到胃一整條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差點吐出去。楚之甯捂着嘴，表情猙獰，“這是長島冰茶？”

“嗯。”雲落将杯子裡的威士忌一飲而盡，淩厲的喉結上下滑動，他笑了笑，“被名騙了吧。”

“好辣好辣！”楚之甯巴不得沖到海邊用海水漱口。

雲落：“喝不了就算了。”

“好浪費。”楚之甯壓低聲音說，“48一杯呢。”

她捧起長島冰茶，用吸管小心翼翼地嘬着，跟喝藥似的，壞消息小口喝并不會降低酒精濃度，該辣還是辣，她的酒量是兩瓶啤酒走路打晃的那種，強烈懷疑一杯下肚自己估計會醉得不省人事。

在她皺眉擰眼咽下第十三口時，雲落跟老闆要了一瓶用來做底料沒開封的牛奶。

“換麼？”雲落将牛奶瓶推過去。

“謝謝。”溫淳的牛奶滑過舌根，舒緩了酒精帶來的辛辣不适，楚之甯說，“我記得你房間裡也有一個架子鼓，你會打嗎？”

“想看麼？”雲落單手撐着下巴，往鼓手方向看了眼。

“有點好奇。”楚之甯問，“你會唱歌嗎？”

“想聽麼？”

“我說想的話，你會唱嗎？”

“今天心情好，”男人食指抵着長島冰茶裡的吸管，對着杯沿喝了幾口，“可以試試。”

酒攤老闆聽見了，很熱情地對倆人說：“可以上台唱的哈！用微信掃碼，主界面選我要上台，要是讓樂隊伴奏的話得在曲庫裡先看想唱的歌樂隊會不會演。”

雲落：“好。”

他還真用手機掃碼，在屏幕上敲敲點點，楚之甯看他心情的确不錯的樣子，想着要不自己現在就說了吧，能讓他更高興。

她清清嗓子，“雲落，我有話想跟你說。”

“等會兒，這麼急呢？”雲落看了眼舞台快唱完的主唱，笑了笑，似乎思考了一下，熄滅手機，挑眉看着楚之甯，“行，你說吧。”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把你誤會成星夜會所的男模來着，挺不好意思的。”

“嗯。”

“其實我一開始對你印象蠻一般的。”楚之甯說，“但後來你幫我撿回了手鍊，還幫我教訓了伏羲那個流氓，今天還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而且，我應該沒說過，你的曲子都很好聽，也很高興你能選我幫你唱demo。總之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我現在覺得你這人其實挺好的。”

楚之甯緊張地握緊手指，反觀雲落反而拄着桌面，神色有些意味深長，眸底幽沉帶了幾分愉悅，他輕輕勾唇，語氣鼓勵，“繼續。”

“其實這句話憋在我心裡很久了，一直沒有合适的機會跟你說……”

“嗯哼。”

“在我心裡，你跟陳芷都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

“可以。”

“嗯？”楚之甯一愣，“什麼可以？”

雲落表情凝滞，一絲荒唐的裂縫以一個非常緩慢的速度攀上他的眉眼。他迅速撇開眼，手指抵着嘴唇，指骨在殷紅的唇角摩挲，半晌開口：“朋友？”

“嗯。”楚之甯真摯道，“不是因為今天，這句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了。”

“……”雲落緩緩道，“你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為了說這個？”

“啊。”說之前楚之甯是有點擔心自己自作多情來着，也許人家并不缺她一個朋友，但他的反應也太奇怪了點，“是不夠隆重嗎？我嘴笨，不會說那些感人肺腑的話，我的意思就是，我覺得你這人特義氣，是個好人，以前是我以貌取人斷章取義了，我把你當成——”

“行了。”雲落打斷，“知道了。”

“哦。”楚之甯默默喝牛奶，止不住打量雲落。

他怎麼看起來不高興？

自己剛才是不是哪說錯話了。

主唱收音結束，正對台下的觀衆鞠躬。氣氛有點莫名冷淡下來，楚之甯找話題道：“你剛才不是想上去唱歌嘛，正好他們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