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把男人冷冽的聲音送過來時，楚之甯以為自己幻聽了。

她拉下一點圍巾，越過薄霧看到夾着根快燒完的煙的男人。

雲落沖她勾了下手掌，冷白的指尖撥散薄霧。

楚之甯走過去。

淡淡的薄荷煙草味鑽入她的鼻腔。

“你怎麼在這？”

風把小姑娘的臉裹得透粉，雲落沖副駕駛偏了偏頭，“不冷啊，進來說。”

楚之甯沒動，“我一會兒有事。”

“兩句話。”雲落說，“說完就走。”

價值不菲的跑車停在小區門口的停車位，來來回回吸引了進出路人的視線，楚之甯拗不過他，隻好繞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上車。

車内因為剛才降下車窗的緣故，溫度并不高。

雲落随手打開暖風。

車窗緩緩合上，他身上的香氣在狹窄的車廂内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是雪松和琥珀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楚之甯看眼時間，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五分鐘，“什麼事？”

“Koe酒吧，知道嗎？”雲落問。

“聽說過。”

榆蘇一家小衆酒吧，店主喜歡玩神秘感，連店裡的酒水飲料都是以代号形式出現在菜單上，且每月輪換，點到什麼全憑運氣。而這家店最具特色的，還是有紗幕遮蓋的舞台。

任何喜歡唱歌，喜歡演奏樂器的人都可以上台表演。據說店主上學時是一個極度社恐，這才想出這個遮住舞台的表演方式。

剛開業時火過一小陣，陳芷還帶她去過。

後來因為表演者總不露面，不比那些用顔值吸引消費者的店鋪，再加上菜單随機實在挑戰味蕾，漸漸也就淡出大衆聲音。

沒想到這家店竟然還在開。

楚之甯點頭。

雲落挑眉，系上安全帶，“聽說過就行。”

咔哒。

車落鎖。

嗡——

跑車起步，強烈的推背感讓楚之甯緊緊貼在椅背上。

她震驚地轉頭，“雲落！你要幹什麼？”

“雇你當保镖。”雲落一腳油門，跑車發射出去，轟鳴破空。

？？？

？？？

！！！

他瘋了還是我聽錯了。

楚之甯忙道：“我有事情，約了人的，你找别人吧。”

說話間，車子已駛入第一個紅燈。

雲落視線落在小姑娘塗着薄薄蘋果紅的嘴唇上，淡淡移開眼，“約了誰啊？”

“……”楚之甯抿唇。

“名都忘了？那看來也不是很重要。”紅燈轉綠，雲落單手搭上方向盤，“安全帶。”

“監控拍到要扣分的。”

“……”

上了賊車了。

男人完全沒有讓自己下車的意思，楚之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守法好市民地系上安全帶，“剛才不是說，說完就走麼？”

雲落：“這不走了麼。”

阿對對對。

走了。

帶我一起走的。

姓雲的，你大爺。

手機響個不停，蘇葉琴一直發消息問她咱麼還不到。

楚之甯憋着氣發了句：【媽，領導腦袋抽風，突然加班！】

發完，也不管蘇葉琴什麼回複，楚之甯把手機丢進包裡，靠在窗戶上閉眼裝睡。

車内溫度越來越高。

她用手把圍巾往下扯了扯。

身旁的男人弧度很小地揚了下嘴角。

銀色跑車宛若銀龍在馬路上畫出一道又一道S彎，車速暢快，披星戴月地往Koe酒吧趕。

·

Koe酒吧。

汩汩音樂從遮蓋紗幕的舞台流淌出來，整個酒吧變成日落之前的深藍，星星點點燈光宛若銀河深處散落的光點，深邃而靜婉。

楚之甯心底憋了一路的火在看到這一幕後奇迹般平複下去，沒有服務生上前，整家店比上次來的時候要小了一半，唯一的工作人員似乎就是櫃台裡正在調酒的酒保。

消費者在櫃台旁邊等，調好直接自己端走，很自由的消費模式。

雲落：“想喝什麼？我請客。”

楚之甯也不跟他客氣，翻看菜單，比兩年前來時多了一塊寫出酒名的點單曲，她指着代号區的心動說：“我要一杯這個吧。”

雲落：“Koe，記在我賬上。”

酒保眼皮都不擡地擦着酒杯，夾了一塊圓柱形冰塊扔進杯子裡，“你呢？老樣子，唱完上？”

雲落：“嗯。”

男人脫掉外套，露出裡面的灰色字母衛衣，年輕得像個大學生一樣。

他把衛衣疊好放在空桌上，說：“車鑰匙在裡面，保镖幫忙看着點。”

楚之甯沖他比劃拳頭。

雲落嘴角噙笑，靠近幾步，俯身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說：“我現在可是人人喊打，火得很。”

“這麼會打，你可得保護好我啊。”

·

酒保跟雲落認識，所以對老熟人的同伴也格外優待。

楚之甯點的心動是被他親自送過來的。

很小的一杯，上層透明中層乳白下層棕色。一簇藍色火苗在酒平面燃燒着，肉眼看上去很震撼。

酒保送來一根吸管，介紹喝法，“吸管插到底部，在火熄滅之前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