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楚之甯在工作中經常出神，回過神來時電腦上的文案就會多出來三個字——就這樣。

就哪樣？

他那天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思緒紛紛亂亂，楚之甯把電腦上多出來的三個字一個一個删掉，重新理順思路。

微信收到一則消息，來自楊阿姨的兒子。

沒錯，後來她沒出席相親飯局，但這場相親并沒有無疾而終，蘇葉琴直接把楊阿姨兒子的微信給她發了過來，說既然沒時間，那就讓年輕人自己好好聊聊。

實在沒什麼可聊的。

楊阿姨兒子的朋友圈發的全都是各種型号電腦參數、顯卡之類，楚之甯看不懂，也不感興趣，所以在加好友以後就明确拒絕了。

反而是楊阿姨的兒子這幾天一直不懈努力地發來消息想約她出去。

楚之甯從一開始的委婉，到後來找借口，再到現在借口也不找了，直接回了一個沒時間，約不了。

頭疼。

中午，楚之甯跟兩位組員到附近餐館吃飯。

席間兩位組員不可避免地提到最近網上最火的八卦——雲落抄襲。

“上午路過大會議室，聽到于總在裡面讨論要換咱們E号的主題曲呢。”田若若說。

“沒必要吧，主題曲又沒抄，那些鬧着要停氪的玩家沒幾個是花錢用戶吧。”小松說，“新歌制作的時間和金錢成本，老于舍得花錢？我不信。”

“不一樣。”田若若解釋道，“你看A～D号的五位男主，主題曲就沒鬧出這種風波，E推玩家心裡不平衡啊，憑什麼我老公的主題曲就有這種醜聞，上個月活動結束短信，E的回複内容比其他幾個人多了一句話而已，官博下面就被其他幾位男主的粉絲沖了，你忘記啦？”

小松說：“主要還是雲落那邊到現在也沒拿出什麼用力的證據吧，看着真是讓人覺得——”

田若若在桌底狠狠踢了一下小松的腿骨。

後者吃痛，在前者威脅的眼神下把沒說出口的心虛二字咽了回去。

楚之甯放下筷子，笑着說：“我吃完了，先去買單，你倆慢慢吃。”

推門出門，對面包房的門也同時間被打開。

二人迎面撞個正着，視線對上，彼此都是一愣。

顧江先開口，“好巧。”

成年人的世界拒絕和遠離都很體面，許久未見，楚之甯大方地回道：“好巧，你也來這裡吃飯？”

“嗯。”顧江說，“同事說這家面味道不錯。”

話語像被剪短的珠子，噼裡啪啦掉了一地後，暫時沒響起額外的聲音。

二人并肩沉默地往門口走了片刻，仍是顧江先開了口。

“蘇阿姨最近還好嗎？”

楚之甯：“老樣子，你呢？”

“這段時間工作比較忙。”顧江溫聲道，“同事離職，課程比之前多了一倍。”

“關凱文？”楚之甯順勢問道。

“你知道他？”顧江驚訝，又很快反應過來，笑着說，“他最近在網上很火。”

不知雲落有沒有聯系上關凱文。

這麼思索着，楚之甯想開口問顧江跟關凱文還有沒有聯系，“你……”

“我……”

兩個人的聲音撞在一起，楚之甯道：“你先說吧。”

“我有關注新聞。凱文發的那個。”顧江聲音有些磕絆，似乎邊說邊給自己勇氣似的，“沒想到雲落竟然會抄襲，我以前還粉過他的歌。”

“他沒抄。”楚之甯因社交禮貌揚起的笑淡了下去。

“……證據已經很實錘了。”顧江歎氣，有幾分無奈地說，“你還是這麼維護他。”

“這個叫關凱文的人，出過将近五十首歌，他那些歌都有非常明顯的特色，就是在套旋律，做口水歌。但他控訴雲落的那支音頻，進入高潮的橋用了豎琴和碎玻璃音效，跟他自己的作曲風格天差地别。”楚之甯認真地說，“雲落的歌一直都喜歡在橋的位置玩花樣，這樣看，誰抄誰還未可知。”

顧江沒料到楚之甯竟然這麼認真的反駁自己，他心裡不是滋味地笑笑，“但現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抄襲，大家的想法似乎跟你不太一樣。”

“我聽到這個新聞以後第一個就想到了你。”楚之甯的态度讓顧江接下來說出口的話變得艱難很多，他咽下喉嚨間噎住的情緒，“其實那天以後我有認真考慮過放棄，但自從他的負面消息爆出來以後，我覺得他配不上你。”

“之甯，他是一個注定會處在暴風眼中心的人，不論是好是壞，這種生活都不适合你。他給不了你想要的日子，給不了你安穩，既然你們已經分開了，不如趁此機會看看身邊的人吧。”

男人眼睛裡多了幾分真切，“我會用盡所有力氣對你好的，我也不在乎你和他之間發生過什麼，我是真心喜歡你。”

“顧江。”

某種程度上顧江有些像林景深，衣冠楚楚，言行舉止叫人挑不出一點錯，曾幾何時她也以為自己會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像送人從不會出錯的小雛菊又或者百合花一樣安全。

但她發現自己還是喜歡玫瑰。

哪怕花莖上布滿硬刺，握上去滿手傷。

“我不喜歡你。”

“很感謝你對我的欣賞，但我和你的關系隻能是朋友。”

“你一會兒還有事情要忙吧？我就不浪費你的時間了。”

一把帶刺的雜草橫在顧江胸口，讓他喘息都會引起一片絲絲拉拉的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