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甯被一通電話叫到醫院。
蘇葉琴突發心髒病,好在人沒大事,躺在病房裡上心電監護儀。
楚之甯過去時,蘇葉琴臉色蒼白,網上的帖子以聊天記錄形式流竄在各大微信群——因為帖子裡po了許多女.優截圖,該糊的地方糊,而跟楚之甯相似的地方都用技術修複得很高清。盡管帖子已經在第一時間被雲落公關,可黃色新聞的流傳速度要快得多。
此時聊天記錄正躺在蘇葉琴手機裡,沒鎖屏。
她擡起一根手指,把聊天記錄往下滑到揭露甯星星長相的部分。
上面的照片赫然是前天晚上楚之甯和雲落吃完飯到牽手離開全程。
“是他吧。”蘇葉琴聲音虛弱。
楚之甯沒想到她和雲落的關系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蘇葉琴知道的,她垂眸,看着聊天記錄裡那句「這不得不讓人猜測一下,難道Charon鐘情她,是因為某種不可言說的性啟蒙?懂都懂。/斜眼笑/」出神。
“我以為您會先關心我。”
“那都是謠言,八年前都過去了,現在有什麼過不去的。”蘇葉琴說,“你不是說跟他沒可能了嗎,怎麼又在一起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
一直以來,楚之甯都能看到一道紗。
就在她和蘇葉琴之間。
很多時候她都可以選擇忽略,主動看不到這道紗,蘇葉琴當一位普通為孩子操心的母親,她就當一位普通的女兒。隻是偶爾會有這樣的情況,讓她從自我麻痹中清醒過來。
蘇葉琴并沒有那麼愛自己。
隻是楚彬去世,她們兩個成為彼此在世的唯一親人,抱薪取暖。
“他跟楚經海不一樣,我也不是一時沖動。”楚之甯說。
“不是沖動?你什麼意思。”蘇葉琴急促起來,蒼白的臉上憋出一團紅,“你想跟他結婚?咳——咳咳、不可以!星星,全中國、全世界有這麼多男的,你選誰都行,為什麼非得是他,你明知道我跟楚經海……你明知道——”蘇葉琴大口喘息,心髒監護儀滴滴滴響個沒完,峰值沖破145,“你想要我死嗎?”
又是這句話。
“我見不得楚經海和他兒子,也絕不允許你跟他在一起!當初你是怎麼勸我的,我沒聽你的勸,你也看到我的後果了,現在反過來變成你了,你怎麼就不能聽我的話?”
“基因是沒辦法改變的!他骨子裡跟他爸就是一路貨色!!!”
護士趕到,見病房母女對峙,不悅地上前把楚之甯推開,“你這個小姑娘也真是的,不知道你媽剛犯過心髒病,有什麼事不能等養好了再說?讓讓——”
楚之甯被推到一邊。
護士調整機器,給蘇葉琴順胸口。
蘇葉琴越過護士看着楚之甯,心跳遲遲沒有降下來的意思,她的手抓着床單邊緣,青筋暴起。
“哎呀松手!回血了!”護士驚叫。
蘇葉琴置若罔聞,仍盯着楚之甯。
護士扭頭對楚之甯說:“你媽脾氣這麼好一個人,你看給她氣的,有什麼事做子女的不能讓讓步?快給你媽道個歉,蘇阿姨、蘇阿姨你快撒手,血管很容易紮破的!”
漫長的五秒,楚之甯倏然彎起嘴角。實際上她所有力氣都用在調動嘴角的肌肉了。
她輕輕說:“對不起,媽,我會再考慮一下的。”
抓着床單的手松開,倒流的血走了三分之一輸液管,護士滿臉麻煩的處理。
蘇葉琴目光似水地看着小護士,“真對不住孩子,麻煩你了,不好意思呀。”
小護士:“蘇阿姨,你這是哪的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遵照醫囑,蘇葉琴需要在醫院觀察數日才能出院。
而在此之前,楚之甯已經買好了回宜甯給楚彬燒紙的機票,她做出承諾,回來以後會給蘇葉琴一個交代。
登機時間是明天十點二十。
從醫院回來以後,楚之甯的狀态就不大對,不是沒有焦距地盯着窗外,就是寸步不離跟着雲落。
雲落摘下耳機,“真不用我陪你去?”
“掃墓而已,這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楚之甯說,“你工作這麼多,還要幫忙處理網上的消息,我兩天就回來了。”
女孩的聲音蔫蔫的,像打了霜的小茄子。
雲落踩着地面,工學椅往後一滑,長腿敞開,薄而瘦的手拍拍大腿,“過來。”
楚之甯走過去,屁股剛坐下,就被男人摟住。他低頭溫聲問:“去醫院發生什麼了嗎?”
“沒有。”楚之甯把頭搭在他肩膀上,嗅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氣,“就是有點累了。”
她以為現在的她足夠成熟,面對蘇葉琴時能想得出兩全其美皆大歡喜的解決方案。
可在病房看到蘇葉琴決絕地扣着床單,她能感受到的隻有手腳發冷,如墜地獄。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辦法。
“累就歇一會兒。”雲落輕輕拍着楚之甯的後背,一下一下,輕柔得像是撫摸奶乎乎的小動物,“要不要去床上躺着?冰箱裡有藍莓,洗給你吃?”
楚之甯埋在他身上的香氣裡,悶悶地嗯了聲。
雲落托起女孩,起身走到卧室,他把人放到床上。小姑娘像自帶床墊導航似的,一躺下就手腳并用鑽進被窩裡,他無聲地笑了一下,起身想去廚房洗水果。
沒走成。
腰上的蛇骨鍊被人用手指勾住了。
“怎麼了?”他問。
楚之甯把人勾到自己身邊,手拉住他的衣領,向下——迫使他與自己鼻息相對。浴室裡的牙膏是森林海洋味的,像鋪開的青山薄荷,每一片都帶着清冷的朝露。
她說不上什麼情緒地咽了下口水,隻知道自己的心髒像被蘇葉琴挖空了一大片,急需什麼東西來填滿。
男人喉結滾動,手臂撐在青絲一側,偾起的筋脈在頸側畫出淩厲的山脊。
“我知道你買了那個。”
雲落稍愣,難為情地撇開眼,長睫眨動數次,眼尾拉出一條淡灰色薄影,“嗯。”
“你每晚在浴室…不難受麼?”
“你知道?”
“你平時洗澡都沒超過10分鐘的。”
楚之甯把人往眼前勾了勾,貝齒在唇瓣上咬出一道殷紅,“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吧,每天晚上還在一張床睡覺。你不碰我,我會質疑自己對你的吸引力……”
猛然噤聲。
因為她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欲.念。
男人灼灼地凝望着女孩。
“做麼?”他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