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死了。”雛焘淡淡道：“和上次一樣，是戚光盈殺的。我是該留他一命問個明白。”

戚束月嗤笑一聲，“那可太好了。”

“不過萬星石在我手上。”

戚束月面色一凜。

雛焘眼神倦懶，隻道：“我還未完全參悟萬星石的使用法門，但這東西一天在我手裡，你的心中就不會安生。”

“好，那我承認。”戚束月呼出一口長氣，故意轉移崔曜的話題，反倒老實承認另一件事，“光盈自請前往陽度城，這事我沒騙你。但我又碰巧想起陽度城與雷鳴海臨近，想讓光盈試着說服一下北攝政王。”

“說服追雲熹什麼？”

“我想把北攝政王勸回兕方城，跟你二王臨政，各分春秋。不然剛剛平定聖子禍難的人族，該如何翻得出你的掌心。”

“所以。”雛焘面色自若，儀态未改，拿起案上一盞泡着玫瑰花露的白玉杯，淺嘗一口靜等下文。

“光盈說自己難以勝任，我勸他盡力而為。等他平安歸來後我會封他做磐州親王，替我鎮守兕方城，天底下我隻信得過他。怎料到光盈他會有這份本事，竟當上了雷鳴海的王妃。”

“……”

見雛焘神色有變，戚束月于他發怒前的最後一刻，說道：“搞成現在這番光景非我所願，現在兩位攝政王于兕方城裡龍争虎鬥，牽連人界，真是我走的一步爛棋。”

他竟真敢。

千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能讓雛焘大動肝火，因未能控制好力氣把白玉杯捏個粉碎，索性直接将碎片摁在桌上，再擡手時，連碎片都化成一灘細密齑粉。

“我就知道，你讓他做什麼他都會去做。”雛焘冷聲道：“這件事你何不親自動手，論容貌沒人比你更出挑，拿出哄戚光盈的本領把追雲熹籠絡到你身邊，跟我鬥法豈不更好。哥哥幫弟弟，弟弟幫哥哥更熱鬧了。”

戚束月道：“你在雷鳴海看見我，估計會直接把我摁死在海裡。你……看起來很生氣？為什麼。”

嘗了一口擺在眼前的玫瑰蜜露，戚束月覺得簡直難以下咽，又道：“難過的不該是我嗎，賠上親弟弟卻一事無成。你還是順利将雷鳴海據為己有，現在隻需殺了雷鳴太子，你便是海族唯一的皇。怎麼你看起來不太開心，莫不是金禦台的密探說得當真，你與光盈關系匪淺，可咱們攝政王最瞧不起凡人了，怎會委身于人呢……”

任誰都能看得出這隻是暴風臨前的平靜，雛焘輕聲道：“束月，别逼我，我很久都沒管教過你了。”

戚束月并不懼怕，凝聲對峙，“愛而不得之人太多了。攝政王這等雄才大略，可千萬别被感情所縛。”

話音剛落，戚束月身上金光暴漲，飛身避開雛焘的進攻。

紅珠加持讓戚束月的握力達到與天海同級的程度，幹脆用手去硬攥朝他打過來的真氣擊射。

卻不料雛焘雙瞳寒光一閃，漫天薄紫霧氣登時在萬福永壽宮中肆意蜿蜒。

戚束月格擋下了那道琵琶化劍揮來的劍氣，卻又被控水術搞得呼吸凝滞，身法受到極大阻礙，稍有不慎就被雛焘制住，被重重甩到床上。

内傷雖被真氣迅速愈合，但積血也溢出嘴角。

戚束月剛待擦拭，眼角又瞥到什麼，他停下手，面朝着戚光盈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所以他根本不愛追雲熹。”雛焘本性暴露，狠厲之氣刺破往日僞裝，他把劍尖指在戚束月面前，道，“他隻是在你的唆使下跟我對着幹。”

戚束月不去回應，将差點咽回喉嚨裡的血迹用力咳出來，眉角眼梢又恢複方才的冷淡。

他道：“光盈，你醒了麼。”

戚光盈不知從什麼時候醒來，他掃了戚束月一眼，又迎着雛焘看去，眼神明亮如黑夜裡劃過的一道雪白彗星。

繞在戚束月身邊的紫霧立刻煙消雲散。

“你醒多久了？”雛焘問道。

戚光盈将手臂搭在額頭上，沉默許久道：“從你們倆吵吵鬧鬧到現在，一直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