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推我作甚?”
青梧掃她一眼,道:“你又在想什麼呢?這些日子常常走神,這可不像你,往日你最是使力不使心的,唔,不對,連力也不怎麼使。”
青梧話音剛落,鵲兒忍不住笑了,笑了一陣才點頭附和:“對的對的,青梧姐姐這麼一說,我也發現了。秦秋姐姐,你怎麼了?”
秦秋忙呵呵笑了兩聲掩飾過去,道:“想着家裡的事罷了。對了,剛才說到哪兒了?”
鵲兒忙翻身坐起,一臉神秘地将臉湊到二人近前,才低聲說:“我聽說,二夫人想跟吳家結親呢。”
二人一愣,秦秋哭笑不得,亦低聲問道:“你這又是打哪兒聽來的消息?奇了怪了,這些日子咱們都是一樣的忙碌,你又是幾時去跟二門上的婆子厮混的?”
青梧聞言亦是輕笑出聲。
鵲兒見二人不信,急了,又道:“你們别不信啊,凝曦院當差的婆子說,吳家送給二房的禮可厚了,盡是奇珍異寶,二夫人笑得都合不攏嘴!還有啊,初四那日,吳家不是來拜年嗎,你們不是也都在和熙堂當差嗎,難道沒見着吳夫人拉着郭二姑娘的那副稀罕模樣,恨不能立時就将郭二姑娘拉回家去呢!”
秦秋垂眸回想片刻,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
青梧皺着眉頭,臉上盡是嫌惡之色,道:“吳家?那個定遠将軍府?聽聞那個吳将軍最是為老不尊的一個人,那個吳夫人倒是精明,可她才不是個好相與的。且她四個兒子,三個都已成親,沒聽說有什麼正經差事,剩下沒成親的那個,整日跟二爺流連秦樓楚館,這,能是什麼好人?!如何配得上郭二姑娘?”
賞梅宴那日之後,青梧對郭雲喧愈發敬重。
鵲兒以手支頤,歎道:“聽聞吳家那位郎君生得倒是不錯,且又與二爺交好,郭大人已仙遊,若是二夫人能說動郭夫人的心,這事難保不是真的!”
鵲兒兩句話讓青梧有些心焦,她一急就趿鞋下炕,說話間就要去清淵閣提醒郭雲喧當心。
秦秋忙攔住她,道:“你怎麼總是這幅脾氣!雖說你的心是好的,可是鵲兒這話,咱們在這屋裡聽聽就罷,怎麼好拿去郭二姑娘面前說?若是被二夫人知道了,追究起來,咱們三個大房的人,大過年的嚼二房的舌頭,你是覺着二夫人少了發落咱們的借口?”
“就是啊,青梧姐姐,你别把我賣了!”鵲兒雙手合十,祈求地看向青梧。
青梧臉上仍有郁色,悶悶地說道:“郭二姑娘救過我,那依你們說,我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嗎?我可不能做這樣的人。”
秦秋扶額一歎:“且不說鵲兒聽來的這消息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議親議親,還有個‘議’字在呢,且郭二姑娘又不糊塗,郭夫人也不是那等賣女求榮的人,怎會輕易被人哄騙?你如今這般貿貿然過去,要如何開口?又要郭二姑娘如何答你?”
青梧這才冷靜下來,重又坐下,抱膝沉思起來。
秦秋見她把話聽進去了,才咬牙朝鵲兒頭上戳了一指頭,鵲兒自知理虧,嘻嘻笑了兩聲混過去了。
凝曦院内,郭雲靜躺在卧榻之上,兩個小丫鬟在為她捶腿,春雪捧着首飾匣子,在讓她挑選明日宴客要穿戴之物,才選定了兩隻步搖,就見劉從裕面色陰沉地走進屋來。
“喲,你不是說去找三弟下棋嗎?這是下棋輸了?”郭雲靜調侃道。
劉從裕沉着臉在一旁的圓桌前坐下,丫鬟忙捧上熱茶,他看也不看,隻把手一揮,冷聲說道:“你們都下去。”
那兩個捶腿的丫鬟停下手中動作,去看郭雲靜的臉色,見郭雲靜不發話,又忙去看春雪。春雪心下直歎氣,大過年的,也不知是誰惹了這位祖宗,這兩口子别又拿她們這些人撒氣。
劉從裕這番動作,攪得郭雲靜面上亦擱不住,臉色跟着沉了下來。
春雪見狀不好,本就蹲着的身體又矮了三分,溫聲說道:“二夫人挑了這半日,想必也累了,先前吩咐小廚房炖了金絲燕窩羹,不如婢子下去看看可炖好了?”
郭雲靜這才點點頭,道:“你們下去吧。”
兩個捶腿的小丫鬟忙起身,跟着春雪一塊兒疾步退了出去。
劉從裕将這些動靜都看在眼裡,冷哼道:“呵,好,這府裡越發沒人把我當回事了!”
郭雲靜聽了這話也動了氣,躺在榻上懶怠動彈,隻睨他一眼,冷笑着說:“二爺這是在哪兒吃了槍藥?大正月的,在哪兒受了氣就上哪兒撒去,别來沖我嚷嚷!”
劉從裕不答話,隻冷笑數聲,一雙風流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郭雲靜,直看得郭雲靜心底發怵,她不禁坐直了身子,剛問出了一聲“你”——
就見劉從裕換了臉色,面上勾出一個笑,眼裡卻透出一股陰狠,聲音輕柔卻讓郭雲靜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我的老娘偏心就算了,我的兄長對旁人,也比對我這個親弟弟要好多了,就連府裡的丫鬟也看不上我,還有你那好妹妹,對着旁人比對我恭敬多了!呵,一個兩個都這樣,我就要讓他們好生瞧瞧,瞧瞧我劉二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