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能事事都等通傳?如今你是這院裡的第一人,自當主動向老夫人禀報,想想之前碧霄的行事。走,我跟你一起去。你去回話,我在外面等你……”
後面的話鵲兒就聽不到了,隻能踮着腳尖目送她二人的背影。
鵲兒在院門處等到天色擦黑才見兩人回來,二人神色各異,青梧雖然也為木槿的事難過,但是臉上有一絲難以掩飾的羞怯,秦秋則是滿臉疲憊。鵲兒不解,隻得迎上去問:“秦秋姐姐,怎麼了?你見到木槿姐姐了?她真的病得很重嗎?”
秦秋碰了一鼻子灰,和熙堂的人顯然都被敲打過了,沒有人願意跟她透露一個字,連平時最受木槿照拂的小丫鬟也不願意跟她說兩句話,她什麼也沒打聽到!這更讓她嗅出了一絲不尋常,木槿危矣!
秦秋渾身脫力,扶着鵲兒的肩借了點力道才跨進院門,一擡頭,遙遙望見正房透着燈光。
“大人回來了?”
“嗯,在姐姐們前腳才回來的,你們都不在,大人吩咐喜枝替他換了身衣裳,應是馬上要去老夫人那用飯了吧。诶,秦秋姐姐,你做什麼去——”
秦秋沒回鵲兒的問話,一頭紮進了正房。鵲兒覺得奇怪,秦秋即使升了一等,也很少做貼身侍奉的活,一般都是在書房待的時辰多,她又扭頭去看青梧,卻見青梧臉色有些扭捏,竟甩手回了自己的屋子。這可真是奇了,鵲兒心想。
“大人!婢子有事相求!”秦秋叩門直入,還沒開口就徑直撲通一跪,伏倒在劉從儉身前,劉從儉剛換好衣服,正在喝茶琢磨劉二的事,對她的突然闖入着實吃了一驚。
雖然注意秦秋的時日并不多,但是劉從儉也多少知曉她的行事為人,這舉動堪稱異常。他呷了一口茶,審視地上的人片刻,才問:“你是想求我讓你全家脫籍贖為庶人嗎?這件事,我已經交給舉年在辦了。舉年這些年辦事可靠,這幾個月你也算立了功,脫籍一事,就當我贈予你二人的賀禮。”
秦秋一愣,回朗州的路上,她還一直苦惱尋不到合适的時機開口,沒想到已經在辦了。
“好了,起來吧。出去,我要靜一靜。”劉從儉看她表情,以為她是太過欣喜失了反應,便開始出聲趕人。他在為二房的事煩心,吳鳴好對付,但是他的弟弟,他母親那裡必會有阻礙,一會兒家宴上的交鋒怕是要比外面的刀劍還要命!
秦秋看得出來劉從儉此刻心情不好,她咽了一口唾沫,雙膝已經離了地面半尺,但是木槿往日待她的情誼、那些場景又浮現在她眼前,她又跪了回去。
“大人,此是一件,婢子多謝大人恩德,即使日後出了府,隻要大人一句話,婢子随時都是個好賬房,來世也必當結草銜環。但是婢子眼下想求的,卻是另一件事。”
“怎麼?你還有所求?”劉從儉的眉目間寫滿了不耐煩。
木槿曾經也可以不救她的!隻此一念,秦秋心一橫,拜伏在地:“大人可否救木槿一命?”
劉從儉的思緒被三番兩次打斷,此刻臉色極為不好,道:“木槿?和熙堂的木槿?秦秋,我隻是允你脫籍,沒允你妄自托大,你倒是管起和熙堂的事了,呵!”
“大人,不是這樣的,在您離府赴武陵郡之後,府裡出了大事……”秦秋剛準備将吳四郎殒命這段公案道出,劉從儉卻直接打斷了她——
“不就是吳四郎死在府裡嗎?我早已知曉。”
“那您也一定知曉,木槿是無辜的,若說春雪有殺人嫌疑,木槿可自始至終都是無辜受害啊!”
劉從儉垂眸撥弄手中的茶盞,他當然知道,隻是,此番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放過老二,若是動了這個弟弟,和熙堂那邊定有一番折騰,母親總要遷怒旁人的,他不能既動了她的兒子還不讓她找人出氣。
劉從儉撂下茶盞,“嘭”的一聲格外清晰。
秦秋忍不住微微擡了下頭,她以為有了一線希望,不料,聽到的卻是一句——
“秦秋,我知你有些小聰明,但是在這件事上,收起你的小心思。木槿是老夫人身邊的人,怎麼處置是老夫人的事,我絕無可能幹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