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着她走過來,看着她在自己的對面坐下。繼續凝望着她,飛揚的聲音清淡而溫和:“你好難約啊,從在清坐遇見到今天, 43天來,這是我第幾次約你,數過嗎?”本是一句很平常的開場白,不知道為什麼讓孟季菲聽出類似歎息的意味。除了歎息似乎還帶着一點點無可奈何,卻絲毫聽不出任何的抱怨和不滿。
看着他主動伸手把她面前的茶杯裡倒上茶,43天,這麼精準,他是數過嗎?心髒不規則的跳了起來,她說不出自己為何會被他不經意的幾個字攪得思維混亂,隻得幹巴巴的解釋,顯然有些越描越黑:“您第一次約我的時候,我就問了是不是要采訪,您說不是,隻是随便坐坐。所以……”
“所以?所以說如果不是工作、不是采訪,随便坐坐……這樣的私事,我是入不了你眼的?”飛揚的眼裡閃過一抹不明顯的痛楚,轉瞬即逝。他的表情很快恢複生人莫近的冷淡,甚至還帶着點戲谑。
“啊?”被他這樣一說,好像确實是這樣,但心底深處,似乎又不是這樣——應該不是“入不了眼”這個詞吧,而是——“怕”。是了,從那天在清坐看到他的眼淚開始,不知為何看到他的來電,她的心都會閃過忐忑,這種忐忑,她沒有仔細分析過到底因何而起,但是讓她條件反射般的想要逃遠點。也許,是怕自己莫名的就愛上他嗎?猛然想到這一層,孟季菲頓時不知道自己的手該放在哪裡才合适,她捧着茶杯,加了半句話:“怎麼可能呢,我眼光還沒有高到連大明星都不屑一顧這種令人發指的地步。”
飛揚聽着她的“令人發指”莫名的失笑了:“好吧,希望你說的是真心話。前些天,我回過美國,這個是給你的禮物。”他把手邊的東西推了過去。
孟季菲詫異地盯着他推過來的一個紅色的盒子。即使是她這個并不追求品牌穿戴的人,也畢竟是采訪了太多高端财經名流的人,她清楚地知道印着這個金色花體字LOGO的盒子,無論打開盒子後裡面的東西是什麼,都是價值不菲的。她抿了一口茶,借着這口茶努力讓已經完整吞回肚子裡的各種詞彙重新浮起來,組裝成并不出衆的語句:“你……抱歉……我不接受來自任何采訪對象的禮物。謝謝了。”
飛揚本凝注于盒子旁邊桌面的目光,因她的這句話倏然聚集在她的臉上,這一次眼底的那抹痛楚非常明顯:“采訪對象?你是在說我嗎?”
孟季菲愣了愣: “顯然是啊。”
“除了第一次五個問題,準确的說,我還讓你采訪過我嗎?”
“那倒是……真沒……”孟季菲有點尴尬,雖然說好了專屬采訪,其實,飛揚還真是就沒讓她再做過什麼采訪。
飛揚繼續絲毫不放松的盯着她逐步泛上紅暈的耳垂、腮邊。沒來由的,他想起記憶裡看過的一次夕陽,把天邊逐漸染紅,那種紅在之後的歲月中,在任何地方的都沒有再見過。他的舌尖習慣性的去頂住右邊上面的那顆智齒,收起眼底的情緒,露出歪着唇角、戲谑的表情:“所以,我以為我們是朋友,而你明顯不是這麼認為?”
“你說,朋友?”孟季菲微微側臉,似乎在思考着這句話的合理性。
“不是你這麼介紹的嗎?怎麼,這突然又變卦了,發現不可以了嗎?”飛揚修長的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無意識地在桌上交替着動作,仿佛在彈撥琴弦。
看着他的小動作,孟季菲猛的一頓,這個動作好熟悉,在遙遠的記憶裡曾經不止一次的見到過。是不是會彈吉他的人都這樣?她眯了眯眼睛,試圖穿過那隻白皙細膩、修長的手找到一些什麼其他熟悉的東西,事實上隻需一秒,她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可能和自己的無聊:“不是不可以的問題。是我們其實并不真的是朋友啊。加這次,我們才第四次見面。而且,我其實根本就不熟悉您……而您,怕是連我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孟季菲這麼說不是無中生有,如果沒記錯的話,從第一次五句話采訪開始,他喊她永遠是“記者”。所以,她有理由相信,這個如日中天的明星,可能壓根兒就沒記住“許韻”這個名字。
“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太小看我的智商了。不熟悉……那好吧,這個需要慢慢來。”飛揚突然毫無征兆地、無聲的笑了起來,順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不上節目,也不開演唱會、更不接受采訪嗎?”
這是問題的答案嗎?這思維跳躍到她根本無法跟上,是不是大明星習慣主導話題?孟季菲火速做出職業判定,畢竟現在不是在完成采訪任務,她是可以有選擇的跟随話題主導者的吧:“這我肯定沒法知道啊。您這是要告訴我答案嗎?”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