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的答案,無論是什麼,不覺得石破天驚嗎?不覺得在一個職業敏感度很高的記者面前很危險嗎?這個答案如果被我利用來發獨家,您的成本會很高?”孟季菲擡起自己的三根手指把遮擋了眼睛的碎發朝後挑過去,仿佛是為了看清桌上的紅盒子,飛揚這人,送禮物的風格和提問題的風格還真是空前一緻,都是隻看表面就知道不管怎樣都是大成本開支啊。
飛揚再次拿舌尖抵住了自己智齒,表情更為戲谑:“我賭你不會,無論這答案是什麼。”
孟季菲忍不住脫口而出:“啊?憑什麼這麼确定啊。”
飛揚拿起茶杯,朝座椅深處靠進去:“就憑你扒拉你亂發時的沒有心計。”
孟季菲的腦回路顯然越來越跟不上這個話題主導者了:“我扒拉頭發的沒有心計?誰扒拉頭發時還設計好思路啊,诶,不對,我什麼時候扒拉頭發了?”
飛揚靠在座位裡的姿勢一成不變,但是他臉上浮出一抹淡淡的、不置可否的笑容,越來越重,就仿佛急雨過後一點、一點從厚重的雲層中透出來的陽光,直到整個大地被照亮,不再有任何陰霾。孟季菲的心髒在那片光芒中再次失去了正常的節拍,她有刹那的恍惚,原來不止他的眼淚,他的笑容也可以輕易擾亂自己。他跟歌迷就是這麼笑的嗎?所以,歌迷都變成了忠粉?孟季菲的這段推論聽上去似乎沒有問題,事實上她忘記了他的粉絲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人,又如何去看到帶着這樣燦爛笑容的他?事實上,她忘記了更重要的一點,異性之間突然的心跳變速,隻有一個最簡單的道理,那個道理叫“動心”。
“如果我判斷錯誤,你真的會發獨家,那就發吧。人生總得各種經曆都有過才會豐富,不是嗎?”飛揚從座椅裡坐直,“因為我不想失去普通人的生活,因為我不想讓陌生人輕易就能找到我。”
“那您選擇演藝圈,不覺得是選擇了最難實現你的兩個不想的一種職業嗎?不矛盾嗎?”孟季菲下意識問完,就懊惱地發現自己真的像在搞一個獨家的樣子。尴尬于自己像個八卦記者一樣的嘴臉,她咬咬嘴唇,再吐了吐舌頭。一整套的小動作一氣呵成。
看着她生動的表情,仿佛看透了她内心的獨白,飛揚揚揚眉毛,搖搖頭,笑了起來。
孟季菲盯着他似乎并沒有介意她的問題,反而是很高興她願意接住話題的樣子,聽着他繼續回答自己的追問:“因為我想找到一個人,在那個人和我自己之間,那個人,比我自己更重要。你也可以理解為,為了那個人,我能不顧一切。我想過,也許演藝這個圈子裡的人脈會容易些,即使不是,那我這樣浮出于茫茫人海之上,也許某一天我找的人會來發現我。”
孟季菲發現他的話點中了她的啞穴,她沒辦法再問了,再追着這個話下去,那就不是獨家而是套人隐私的嘴臉了:“哦,如果需要我幫忙找,記者的人脈和挖掘能力,或許比你們更強大。”
聽着她非常職業式的回答,飛揚表情微微一滞。停頓片刻後,再次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哈,我怎麼當初沒想到其實當個記者更好。更便于找到我要找的人,甚至連走散在歲月裡的痕迹、和所有疑問背後的答案,都能給一并挖出來。有需要的時候,我一定求助你,到時不要拒絕我。”
“嗯,好。”一個直覺跳進孟季菲的腦袋,他要找的是女性吧?不知道為什麼想到是女的,她莫名地覺得胸口有點堵堵的。
飛揚發現了她的出神:“都答應幫我找人了,還不是朋友?現在可以接受這個禮物了嗎?”
“那更不能了,因為即使幫你找人,也還得用我的職業便利,禮物你拿回去吧。”
“一塊女士的手表,你讓我拿回去,我自己戴嗎?不是得進垃圾桶了?”飛揚說的很随意,仿佛這塊手表是包面巾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