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昕洋小腿忽的一疼，現在被她踢，他的第一反應已經由側頭去看季菲轉變成了直接去看講台上的動靜。習慣性的一邊擡手去拍拍褲腿，一邊擡頭看去，果不其然，曆史老師正慢慢走下來，方位似乎就是他們這邊。倪昕洋急急忙忙的去書包裡摸課本，憑借他指端的良好觸感，隻要撸過去書包裡各種書的厚度，他就知道，這本世界曆史的教科書并不在它的小夥伴們中間。他從來都是打定主意學理工科的，固然是從小愛看曆史故事也依然是對曆史裡那些事件的意義，完全記不住也沒靈感，至于這書，他還真一時間想不起上次看見它是何時了。

老師越走越近，季菲略側頭看了眼有點焦慮的他，不易察覺地把自己的教材朝中間推了推。而她自己則繼續認真的在筆記本上記錄着老師說的話。

倪昕洋的第六感是正确的，老師終于停了下來，就在他的身邊。停下了關于第N個曆史事件帶來深遠意義的講解，瞅着他：“倪昕洋，你倆合用一本教材嗎？誰沒帶課本啊？”

倪昕洋慢慢的從桌肚裡拿出手來，打算舉手認錯。最多就是被老師訓呗，罵就罵吧，反正他也沒打算以後靠着凱撒大帝謀生。

“老師，是我沒帶，我的書昨天晚上預習時撒到水，曬窗台上早晨走得急就忘了，對不起，老師。”聽到季菲輕輕的聲音，倪昕洋正要舉起來的手隻得半路轉向去摳腦袋，這一刻，他深深了解了聲音的傳播速度遠超他舉手速度的這個物理原理。

季菲的回答讓他震驚，也讓老師詫異：“啊？是嗎？沒關系，下次不要忘了。”

“嗯，一定不會再忘的，老師。”季菲繼續乖巧、柔和的回答。

課間，倪昕洋一反常态的沒有出去在樓道裡跟其它班的男生一起打鬧。他愣愣的坐了一會兒：“你為啥要說謊幫我？”他的話沒有得到回音，季菲跟剛才課上那個替他解圍的人仿佛不是同一個人。他也早就習慣了這種自言自語，季菲偶爾在其中加幾個标點的對話模式和相處模式。

清清喉嚨，他是真的挺想知道這學霸同桌剛才的大腦活動過程。他順手扯過季菲放在桌上，剛才抄筆記的那個本子，自己下台：“給我學習、學習你的課堂筆記。不介意吧？”

看到他的動作，季菲的第一反應是搶回來，但是随着倪昕洋把筆記本換到另一側，她的臉騰地紅了，她不太習慣這樣像打鬧一樣從男生手裡搶東西。

倪昕洋看看她，并沒有太過的拒絕，便順手翻開。眼睛随意的掃過她剛勁有力的筆迹，突然聚焦在筆記本很多空白的地方，那些地方被季菲亂七八糟的塗了鴉。有的畫了一隻眼睛，有的畫了一隻高跟鞋，有的地方畫着張娃娃臉，有的地方寫着一句古詩文，有的地方寫着句英語，這樣的筆記本，完全出乎倪昕洋的意料，他本以為作業、回答問題、卷面永遠整潔幹淨、無懈可擊的她，課堂筆記上也應該是這樣。繼續朝下翻，他看到了今天的筆記，除了第一句是老師黑闆上的内容以外，下面居然畫了很長的一把寶劍，還有一首完整的歌詞，那個歌詞，隻掃了一眼開頭，倪昕洋就知道是香港的連續劇《射雕英雄傳》上的“鐵血丹心”。她剛才不是在聽課嗎？停在那裡，他第一次發現旁邊這個女生很神奇，多面到随便一個角度出現都能引發他像發現新大陸般的新奇感。

慢慢收攏筆記本，他輕輕放回去，終于還是開了口：“你也喜歡看武打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