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翹了課,她知道此刻另一個她自己還在上算數占蔔,于是趁着沒人注意到她,又回到了宿舍裡。宿舍空無一人,哈莉從床底下翻出了賬本,先是把這個月的賬單對照着記錄下來——蘋果公司每股40美元,暑假裡哈莉幾乎一擲千金地投資,盧修斯得知了之後還覺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跟着投了錢。前幾年蘋果公司股價大跌,今年是一個大低谷,現在不買,更待何時?至少之前微軟的那筆錢讓他嘗到了甜頭,他也願意相信哈莉看麻瓜公司的眼光了。
都說不要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但雞蛋畢竟是有限的,任何一枚雞蛋碎掉都會讓人沮喪。對于馬爾福家來說,一旦他們把雞蛋放在麻瓜科技的籃子裡,無異于讓他們自己選邊站。
而哈莉幾乎已經一窮二白了。除了投資股票,她的錢幾乎全都用來實施——文雅地講叫做“政治獻金”,通俗地講,賄賂——對低等公務員的腐蝕。她現在全靠着小天狼星給她的零花錢過日子了。當她還是麻瓜公務員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流水的首相,鐵打的文官。無論掌權者如何洗牌,如何撤換各個部門的負責人,負責實施的人始終是那些坐在辦公室裡的小公務員,他們構建成了巨獸的手和腳……如果你有能力控制他們,雖然這個過程繁瑣又複雜,但一定能夠有所收獲:鑒于他們是真正的實施行動者。
正因為如此,哈莉才發現,魔法部簡直像一個漏洞百出的篩子。一方面,魔法部作為名義上的英國部級機構,理論上由首相差遣,但魔法部和麻瓜政府聯系并不十分緊密,甚至巫師界幾乎可以稱得上獨立自治。另一方面,魔法部的主要意義就是維持魔法界和麻瓜界的平衡,以及保護所有巫師和魔法(甚至神奇生物和巨人)不被麻瓜發現——這就意味着保守派當權,純血論興盛。魔法部的考試固然稱得上比較合宜,但考試主要内容卻與霍格沃茨的教學内容脫節,畢竟霍格沃茨教的是魔法,而不是工作。因此魔法界的大多數工作都有實習階段,很多畢業生通過了實習和考試才準予錄用。這也給了賄賂者可行之機:哈莉以假身份接觸剛剛合格進入魔法部的公務員以及工作不久的公務員,隻要他們接受了她最開始的簡單要求,就不怕後來沒有更大的用處。
哈莉希望能在伏地魔真正歸來之前完成她的布局,因此她第一批賄賂的人就有十個,她刻意挑選的都是純血或者混血的,與此同時也在和想進魔法部的霍格沃茨的高年級學生交流。她每筆錢花的不多,但次數多了,加起來自然也多:魔法法律執行司她選了一個已經工作一年的書記員和一個剛剛合格的傲羅(那傲羅甚至不知道自己受賄了,他還以為自己隻是幫了别人的忙),還有禁止濫用魔法辦公室有一個防護用品監察員;魔法事故和災害司的一個麻瓜問題調解顧問;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的一個新人,是斯萊特林出身的,她野心勃勃可惜出身不好,正想方設法地向上爬;國際魔法合作司的一個貿易标準顧問、一個譯員;魔法交通司底下飛路網管理局的一名登記員;另外還有一個威森加摩成員的秘書,以及一名負責打掃盥洗室的清潔工。
哈莉知道,如果伏地魔再次崛起,一定會控制魔法部。到那時所有的高級官員都會被換成伏地魔的人,而她的一手不起眼的爛牌會幫她取勝。
下一步是麻瓜界,哈莉把自己的賬本合上,魔法讓它無法被其他人打開。她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她需要麻瓜政府插手魔法界的沖突,也需要麻瓜界的影響力——雖然距離她的最終目标還很遠,但她也應該着手處理與麻瓜的關系了。首先是她在麻瓜世界的身份:她不能以哈莉·波特的身份見人,這是肯定的,她行賄的時候從不露面也不用真名,但手裡牢牢掌握着證據。她的投資逐漸成規模了,或許應該建立一個投資公司?
陽光透過黑湖的湖水照進宿舍裡,哈莉覺得困意襲來,她放任自己睡去,沒忘記動用上大腦封閉術。哈莉的意識似乎浮在空中……就是這種感覺,她正在一座爬滿常春藤的老房子跟前,從頂樓一扇黑洞洞的破窗戶裡進入了房子裡面,沿着陰暗的走廊……走廊盡頭有一扇門……進入門裡,這是一間黑屋子,窗戶都封上了……
哈莉的視線落在一把背對着他的椅子上……椅子旁邊有兩個黑色的影子……它們在動……一個是一條大蛇……另一個是人……一個秃頂的小矮個兒男人,尖鼻子,眼睛淚汪汪的……他在爐邊的地毯上喘氣、抽泣……
“我很失望,蟲尾巴。”冷酷而尖厲刺耳的聲音從椅子後傳出,“都是因為你的失誤,搞砸了一切!”
“主人!”地上的男人哀聲叫道,“主人,我……我非常抱歉……”
“你還有其他用處嗎?我實在懷疑……”那個冷酷的聲音說,“他在聖芒格……如果你連潛入那裡的能耐都沒有……”
大蛇發出咝咝的聲音。
“主人,我願意去……我一定會……”
“蟲尾巴啊,”那冷酷的聲音又說,“也許應該提醒你一下,我不能容忍你再犯錯誤……”
“主人……不要……求求你……”
椅子邊露出了一根魔杖的尖梢,指着蟲尾巴。
“鑽心剜骨!”那冷酷的聲音說道。
蟲尾巴痛苦地尖叫起來,好像他的每根神經都着了火似的。尖叫聲灌進哈利的耳朵,讓哈莉以為自己也跟着被施了鑽心咒——
哈莉睜開眼睛,她的傷疤依然火燒火燎地疼,讓她眼淚都疼出來了,這倒是真的疼痛了。伏地魔和他的小弟們怎麼都如此沉迷于鑽心剜骨?這實在不是長久的統治者該有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