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奎魯特族是狼的後裔。
我的部族十分古老,古老到它的文明甚至可以追溯到《聖經》中的洪荒時期。
我的狼祖先,又或許是狼人祖先?誰知道呢!總之智慧如他們将小舟系到山頂的巨石上,十分幸運的地和諾亞方舟在那場滅頂之災中活了下來,延續至今。
再往前,還有些似是而非的記載。據說我祖先在冰川時期就存在了。或許是以狼的形态?那樣的話,說不定他們還和猛犸象做過鄰居,親眼見證了大陸闆塊運動?
這很搞笑不是嗎?至少我是不信的,可是族裡的曆史是如此記載的,并且被一群無聊的老頭奉為經典。
這些老頭包括部落的酋長——我的父親,以及部落長老哈利。
其實,通常情況下他們還是很靠譜的。隻是在說起部族曆史和典故的時候表現得些許不理智。對于這些,我還是很理解的,老一輩和年輕人總會有些代溝。
年輕人應該尊重老人的想法和信仰。比如我們從不去捕捉和傷害森林裡的野狼,因為部族有規定狼和奎魯特族一脈相承,是部族的朋友,應當善待。
“其實我認為真相是,我們幹不過狼群,那真是個找死的想法。或許部族有這條規定的初衷就是為了避免我們這些不知死活旳幼崽和狼群起沖突。”賽思這個小破孩總是和我擡杠。
賽思是長老哈利的小兒子,多動症晚期患者,最大的愛好就是和我搗亂。
他是山姆的忠實跟屁蟲,之所以現在能跟我坐在一塊而不是跟着山姆轉是因為他的姐姐妮雅正在和山姆冷戰。
妮雅和山姆是一對恩愛的戀人,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和山姆開始約會,至今已經快兩年了。盡管山姆比她大很多。
我一向不看好他們這一對,可我不敢和妮雅說,戀愛中女人總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事實證明我是如此有先見之明,他們之間果然出問題了。
事情發生在兩個月前的一個周末。妮雅和山姆約好了去拉普什釣魚。我已經無力吐槽這對戀人的約會方式了,他們以為自己是五六十歲的老頭老太太嗎?就算沒什麼新意至少也可以按照玫瑰花遊樂場電影院的套路來。
“雅各布,你能不要以你庸俗的品味來評價山姆和我姐姐嗎?”賽思總是不能聽見任何關于山姆不好的話。
好吧,言歸正傳。那天他們約好去釣魚,那天一切都那麼正常。拉普什海岸依然潮起潮落,賽思依然上串下跳沒半點消停,唯一的問題是山姆沒有去赴約。不但是那一天,接下來整整兩周山姆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妮雅急得快崩潰了。
大家都認為他或許是被森林裡的猛獸攻擊了。在所有人都已經放棄希望的時候,山姆回到了部落,以十分消沉的姿态。
他就像被誰套着麻袋胖揍一頓,但是又找不到揍他的人是誰一樣。常常癡癡呆呆一副茫然樣,他以一種十分痛苦和不舍的眼神看妮雅,但是拒絕她的靠近,拒絕向任何人袒露他這兩個星期的經曆。最常幹的事情就是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家裡,或者跑到森林裡去,很晚才回來。
這很不正常!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不用你再重複一次。”賽思很欠揍地翻了個白眼。“你應該說點有用的。”
“我有兩個猜測!”
聽到我的話,賽思終于把他的左腳從椅子上取下來放到地上,不過很快又把右腳拿了上去。你根本不能指望一個多動症的小孩能夠安靜那麼一小會兒!
“說說你的想法。”賽思催促道。這讓我把注意力從他身上挪開,整理起自己的思路。
“第一個,他這兩個星期去賭博了,輸得一無所有,并且欠了很多債,以至于他現在的狀态才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樣。”
賽思棕色的小臉皺成了一團:“說說下一個。”
“第二個,山姆被人強迫拉上了床。這也可以解釋他的沉默和對妮雅的态度了。畢竟這事關一個男人的尊嚴。”
一個物體迎面飛來,帶着賽思臭腳丫的味道。不用懷疑,那是賽思的鞋子,幸好我動作夠快才躲過了。
賽思語氣像個小大人,他說:“我竟然妄圖從你這裡聽到什麼有用的分析。”
我自認為我的分析十分可靠,有理有據。
山姆奇怪的狀态持續了兩周,直到部落裡的另一位長老阿提拉去他家裡看他。
之後,賽思帶來了最新的消息,那天他壓低了聲音和我咬耳朵:“阿提拉長老走上去和山姆握了一下手,然後……然後他就像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一樣打量山姆。不不……不是很恰當,”他換了個比喻,因為興奮,所以聲音裡帶着顫音:“準确地說就像巫師一樣,在觸碰到山姆的那一刹那就像觸動了一個偉大的,足以開啟新世界的閥門一樣。”他還特意強調:“當時我和妮雅就跟在阿提拉身邊。”
阿提拉帶走了山姆,和我的父親還有部落裡的其他長老接見了他。然後湊在一起密談了一個晚上。
這很奇怪,平時就算是部落會議,長老們也沒有局那麼齊過。部落裡的年輕小夥子試圖混進這個以前避之不及的部落會議,可是酋長和長老們拒絕山姆以外的任何人與會。
在那之後,山姆的狀态好了不少。我是指精神狀态。實際上,他的身體自從消失回來後就開始蛋白質過剩,氣球一樣快速鼓脹結實起來,好得不能更好了。
他不再一個人待着,有空就和老頭們待在一起。在老頭們再一次講述部落裡那些稀奇古怪的傳說和規定的時候,他以一種誠摯的姿态維護着。盡管之前他也和我們一起嘲笑過那些内容。就像他在突然之間就有了和老頭們同樣的信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