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提醒,我就來。”
辦公地點不近。到地換衣。對襟直領,間色襦裙,雙丫髻。
楊柳青笨拙梳好頭發被領到文德殿。卷宗如海許多蒙塵。一一看過去,她莫名心癢。
宦官問:”識字麼?别到時候口述啊。”
楊柳青懵懂,“敢問彤史是何職責?”
那人詫異看她眼,“你不知道?”
她一臉茫然,宦官不懷好意笑了:
“往後就由你來記錄陛下臨幸哪位妃子,回回都要整理在冊。”
楊柳青一噎。
燕玓白這是打心底覺得她喜歡他,故意讓她難受膈應。可惜,她不是為了宮鬥而來的。
雖然做好的計劃全被他打破。不過換來這種近身機會也可以,行動還比妃子自由。
“得,”宦官見她不語,露出個八卦味濃郁的神情:
“我尋本開蒙書給你,自個兒學吧。沒事别找我,忘了說,我叫代雲。”
楊柳青下意識就謝他,忽然一頓,代雲?
要沒記錯,代顯的幹爹就是他?
代雲哼笑:
“早聽那小子說過掖庭有個瘦猴似的小婢女。我幹兒子傻,特托我照看照看你。”
楊柳青接了他扔來的書,展眉:“多謝您。”
她埋頭學得仔細。
關于隸書,隔天楊柳青大差不差能猜出來了。代雲很意外,“我本覺得你會寫名字就了不得了,喲,倒是個罕見的奇才呢。”
楊柳青搬出萬能法寶:“幼時遇過一個班子,裡頭人極好。教過我識字,隻是年歲久了,我便不敢貿然點頭。”遂朝他腼腆笑笑。
代雲意味深長,“得,用飯吧。今兒吃的還行,可惜我飽了,我那份你吃吧。”
楊柳青抿唇,很認真地感激他一遍。
代雲斜眼:“謝來謝去的,你不煩我還煩,去去去!”
她就笑。然而連續一周,楊柳青都沒上任。
原因無他,燕玓白沒進後宮。好在工作常在屋檐下,少了風吹日曬。楊柳青一直呆在文德殿裡。期間和能見到的人都笑臉相待。雖然别的女官一直都很嫌棄她…
等着等着,一日洗澡,褲腿短了。再一照水,皮膚好像也變白不少。
翌日她問,代雲沉思:
“還真是,丫頭,你漂亮了不少麼。”
他笑眯眯托下巴:“能入眼了。”
楊柳青一愣,代雲的咕哝就好似替她張口:“奇了,怎麼突然就俊了呢?”
“彤史快來!”下頭人傳召,打斷兩人閑聊。
楊柳青精神抖擻,第一次随侍開始了。
下午,前段時間據說是沉溺鬥雞的燕玓白終于重新懷念起了美色,選了紅珠夫人侍寝。
她跟在龍辇後目不斜視。龍辇上兩人相依相偎,紅珠夫人捏着葡萄喂燕玓白。照舊覆着厚厚一層粉的少年哈哈大笑,你侬我侬一路香風。保守估計,各拐角用來吸引人的琴聲歌聲至少出現了十幾次。
楊柳青裝作沒有看到上方若隐若現投來的嘲弄與惡意。
吞下美人送來的果肉,燕玓白收回目光,繼續和愛妃調笑。
纖白玉手再伸來時,他一捏。紅珠夫人嬌嗔,燕玓白彎唇:
“愛妃膚如凝脂,朕甚喜歡。可要小心護養,别黑了。”
紅珠夫人往他懷裡鑽。
楊柳青:“…”拿筆記下了。
燕玓白這一趟到翌日中午才起。楊柳青一直沒能合眼,站門外連連瞌睡。
最後就記了個【帝過午方起】回文德殿。代雲看完一臉嫌棄:
“不是,你這,叫水幾次沒記?大動靜沒記?用過什麼玩意兒沒記?”
楊柳青臉紅,這才意識到不對。
“他,他沒叫水啊。”
“動靜呢?”
“好像一直在笑,然後就是歌聲。”
“進去看裡面用了什麼沒?”
“沒,沒有。”
“沒有進去還是沒用?”
“都沒有。”
代雲白她眼,匪夷所思:“這陛下咋回事。”他索性去翻找老皇帝卷宗,上頭啥姿勢都寫的清清楚楚。看得楊柳青連耳朵都紅了。
小皇帝不是那方面有問題吧?
代雲“啪”把書合上:“再探,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