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那份海膽蒸蛋推推,無意識地重複:“我的給你,嘿嘿。”
“……赫庫醬,是在笑吧?”五條悟幽幽道。舌尖靈巧地自唇間探出,頂出兩根黑毛,他放下筷子,擡手捏走。
“……”
赫克托沒作聲,尾巴倒是一晃,圈住了他的手腕。黑尖尖在他手裡極為柔軟地倒下,貼在皮膚上柔柔磨蹭。
五條悟被那一小節毛絨器官蹭得心癢,手一松,順着尾巴向上滑動幾寸,掐住了尾尖上黑色部分的“七寸”。
這下,任它有百般招數,也無計可施了。露出的那段隻有短短3厘米,勉強隻能做些簡單的甩動,像彈片又像響尾蛇那樣,高頻晃動着。
以拇指鎮壓那震感極強的尖尖,五條悟這才抄起勺子,對準赫克托遞來的熟海膽:“沒錯,剛才那個海膽刺身是比較好吃的狀态~”
“我知道了……”赫克托若有所思:“我會記住那個味道的。”
“诶——?”藍眼睛眨巴眨巴,五條悟叼着勺子看他,将口中食物咽下後笑着說:“好哦。”
……
“累嗎?”
待兩人都填飽肚子,悠哉遊哉地并排向外走時,赫克托用尾巴虛虛托在五條悟腰間,突然問他:“要睡一會嗎?”
“嗯?不用~”五條悟反手撈過尾巴,纏在手上把玩。他看看赫克托,自以為明白了對方在憂慮什麼:“放心啦,任務根本難不到我哦。會拖這麼久,是因為那個咒靈太難找啦。”
“啊啊,它真的好能藏!即使是我,也找了整整一天呢!”
白毛清清喉嚨,像在抱怨又像在解釋:“然後呢然後呢,不是要放帳嘛?這個東西會切斷手機信号,就是很讨厭啦……”
“但是,”藍眼睛話鋒一轉,直視着赫克托,認真地說:“赫克托關心我,我很高興哦。”
“……唔。”赫克托向他的方向蹭蹭,湊近了點。
“不過呢,其實也不用為我擔心啦。”五條悟的語氣輕松自在,他也向赫克托一點點挪動,直到兩人的肩膀輕輕靠在一起。
白腦袋歪頭,與棕發輕輕蹭蹭,五條悟自信滿滿道:“畢竟我可是……”
“最強的。”
赫克托搶答。
黃眼睛裡并沒有出現安心、解脫、寬慰等情緒——這是五條悟本以為會看到的内容。他手裡一空,那根長着虎紋絨毛的器官主動抽離了他的掌心。
五條悟:?
這是怎麼了?
他疑惑地伸手去撈,這從未拒絕過他的大尾巴卻将身一扭,不但避開了手掌,甚至反身狠狠打在他的手背上!
“嗷!”
老虎的尾巴可不是裝飾物,赫克托這一下用足了力氣,随着啪的一聲悶響,五條悟捂着手背跳了起來!
“赫克托??”
自從兩人初見那晚之後,赫克托就再也沒有用尾巴打過他。白毛睜着茫然又震驚的雙眼,十足十的不解:“怎麼了嘛?”
“在你們這個世界,‘最強’難道是一個職位嗎?”赫克托質疑道:“是必須把所有事情都推給‘最強’來做,其他人就安心當懶蟲嗎?”
“不是哦?”五條悟捂着手背,對上赫克托的視線,說着有些天真的解釋:“隻是有那麼多事情存在着,而我又恰好可以做到,那就做嘛。”
“你自己才對我說過,任務是做不完的!”
“唔,畢竟那些任務裡都包含人命嘛,果然還是盡早解決比較好吧?”
說話的人緊走幾步,攔在赫克托面前。他朝着赫克托輕輕歪頭,有零碎的發絲落在藍眼睛前方,将廣闊如天空一般的眼瞳分割成細小碎片。
這些碎片如明鏡般,每一塊都照映着世間萬物,也包容着世間萬物,卻唯獨……沒有鏡子本身的存在。
“你說過,你們咒術師,是同人類的惡意作戰……”赫克托喃喃道:“這難道不是全人類共同的戰鬥?”
“唔唔,有道理,但是大部分人戰力不如我嘛。”五條悟好脾氣地說:“對我來說隻是有點麻煩的咒靈,對别人來說會要命的,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啦。”
“所以就全部堆在你頭上嗎?如果你、如果你死掉了,w、又要怎麼辦呢?”
赫克托忍不住說出了内心深處的疑問,他情緒有些失控,導緻聲音也微微發顫:“每天隻睡三個小時也好,無節制無約束的給你安排工作也好,你明明也是會流血會疲憊的普通人啊!”
“赫克托?”五條悟張開手環在赫克托腰際,強硬地抓出了僵硬的尾巴。
他掰着尾巴圍在自己腰上,順着毛發輕輕地撫摸,略作安撫,同時十分學術地解釋:“我會反轉術式嘛,對我來說都是小意思哦?”
“所以你就照做嗎?”
黃眼睛裡波濤洶湧,那被五條悟喜愛的、總是甯靜柔和的湖面不複平靜。金黃的湖水翻起滔天巨浪,裹挾着湖底的砂石撲向無辜的賞景人——
“這就是你甘願選擇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