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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确知道江在寒為什麼出去。
這個活動中心位于中城鬧市,入夜後不太安全。他來A市時間不長,剛開始聽說持槍搶劫、流浪漢襲擊路人的事件,還會震驚于美帝的治安差得名不虛傳,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
因為下雨,今天他們的車都沒停主樓停車場,需要穿過巷道繞到樓後。
江在寒撐了把大黑傘,和方菲一道推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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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确站在籃球場邊跟人聊天,時不時看向側邊的玻璃門。
“那天在學校體育館看見你,”身旁的同學對符确說,“球打得很好啊。下周末要不要一起?”
“好啊,我才來,正愁不認識什麼人,攢不起比賽。”
符确被人拉着加微信,玻璃門緊閉着,外頭黑漆漆的。
江在寒應該不是提前走。
他出去的時候沒拿包。
場地中有人下來,符确身旁的男生問他上不上,符确擺手說:“不好意思,我有點事。”
他随手從門口的傘桶裡拿了一把,撐進雨中。
雙層玻璃隔音很好,他在裡面一點沒聽見雨聲,出來才發覺雨勢比他來的時候更大些,稀裡嘩啦像是砸在傘面。
那巷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中間還有條岔道。
符确步子大,很快走到停車的地方,一路竟沒看見人。
江在寒肯定沒回去,他确信這一點。
符确狐疑地往回走,速度稍慢了些,自言自語念叨:“哪兒去了。”
岔道是個死胡同,盡頭是兩座垃圾屋。
符确看了眼,繼續往回走,忽然右肩被人猛力一抓。
他一米九的個頭,不下九十公斤的體重,一般人撞到他都會被彈回去兩步,身後這人居然力道出奇,符确整個人被突如其來的大力扭了九十度推向了牆!
雨傘落在地上,翻了半圈。
符确隻反應了半秒,便伸手去卸肩上的手。
他學習成績不行,運動方面卻是有些優勢和天賦的。
各種球類就不說了,空手道、格鬥、拳擊也都練過一些。
符确自認為反應夠快,誰知對方有備而來,立刻避開他的手,改為整個小臂橫壓,重重抵在符确的前胸。
符确的背脊砰地撞上牆壁。
對方這個動作的代價是,整個身體都向符确壓過來,符确兩手自由,隻要揮拳,就能命中他的面門。
那攢足了力道的拳頭已經揮出,卻戛然停在離對方毫米的位置。
兩人之間隔着雨簾,符确看清了面前那張臉。
江在寒。
*
江在寒已被雨水澆透。
濕發垂在眼睫,水滴順着眉角淌過側頰。
那雙眼,在昏黑的巷道中,仿佛淬過的黑曜石。
藏着難以捉摸的情緒,冷如寒冰。
“為什麼跟着我?”
這是個問句。
江在寒的語調卻是下降的。
許是因為雨聲太大,他的聲線不似尋常平穩。
“你們,“江在寒一向清潤的嗓音洇在雨水間,變得潮濕模糊,“到底想怎麼樣。”
他根本不懂格鬥技巧。
符确腦中蹦出這樣的念頭。
莫名其妙。
江在寒面對符确沒有身高優勢,他用盡力氣,隻壓着符确的前胸。符确想掙脫太簡單了,他能輕易抓住江在寒的手腕,擰斷也隻需一秒。
要攻擊,至少應該卡在喉嚨的位置啊。
“江老師,”符确握住江在寒的小臂,緩緩推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隔着濕透的衣料,符确感覺到緊繃的肌肉和冰涼的體溫。
還有,輕微卻細密的顫抖。
這條巷道本身沒有燈,僅有的微弱亮光來自兩邊盡頭的路燈。
符确不敢确定,雨幕背後的眼眸中似乎洇出恐懼和憎恨。
符确微微垂下頭,離得近些。
“是我,”他說,聲音放得輕,“我符确。”
江在寒肩背僵直,緊盯着符确的雙眼自始至終一眨不眨。
符确終于察覺不對。
江在寒不是完全清醒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