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先别死,”弟弟沒有心,無情地說,“先幫我查個事。”
“嗯?”符詠欠身摸起床頭櫃的水杯,喝了一口,嗓音清亮了人也清醒了,“查什麼?”
“初陽的畢業生,有沒有江在寒。”符确想了想,“我讀四年級是哪一年?前後左右的年份都查一下。”
“他六中畢業的,你不是知道?”
“他出國的申請材料隻寫了高中,初中呢?”
符确覺得像,但也沒有十分的把握。他的白月光小哥哥眼尾有顆淺紅的圓圓的痣,他記得很清楚。可是江在寒沒有,同樣的位置是道傷痕或胎記。而且,白月光小哥哥脾氣很好也很愛笑,比春日的陽光還暖,和江在寒簡直天壤之别——除了剛才,江在寒對James柔聲開解,語氣和神态幾乎與記憶重合。
“咱也不至于要查到人家的初中、小學、幼兒園吧。”符詠靠坐床頭,揉了揉因為睡眠不足而突突亂跳的額角,“反正你也要退婚的。”
“很有必要,十分重要!”符确已經走到宿舍樓外,迎面看見正要出來的周明遠。他歪了下手機,懇切地說:“哥,親哥,拜托!愛你!”
符确挂了電話,周明遠正走到跟前,腳不利索,眼倒是尖:“給誰打電話呢?神神秘秘的。”
“我哥。”符确收了手機,“傷殘人士幹嘛去?”
“給你打了幾通電話都不接!”周明遠突然想起來自己被忽略無視的一整個下午,“陳沉請吃飯,叫咱們呢。”
符确踢球的時候手機扔包裡,之後碰見江在寒,就沒碰過手機。跟江在寒分開,就急着給符詠打電話,到現在也沒注意到一下午的未接來電和短信。
“陳沉為什麼請咱們吃飯?”符确拿出手機翻看,“非親非故的。”
“江教授答應收他了,手續辦完就正式轉博。”
符确沒有接話。
其實沒有很意外。就像方菲說的,江在寒需要學生,而陳沉這種刻苦老實的類型,很容易得到老師的青睐。
符确不知道自己心裡那一點别扭是怎麼回事。他并不是海洋工程的學生,對陳沉轉博根本談不上羨慕或嫉妒。硬要說的話,可能是江在寒對陳沉不太一樣,比對别人更和善。
聚會那天,江在寒跟其他搭讪的新生聊不過兩句,偏偏和陳沉講了很久。
趣味問答題是江在寒負責的,陳沉請求和他一組,江在寒答應了。然後陳沉就拿了一等獎的新款手機。
現在又收做自己的研究生。
“吃醋了啊确崽?”周明遠歪頭看他,“放心,學校規定師生不能談戀愛。”
很好。
非常合理的規定。
“走不走啊?”
“我不去了,累死了一身汗,回去洗個澡,”符确擺擺手,扔下疑惑不解的周明遠,“一會還有事。”
***
符确把車停到工程樓外的停車場時,還沒有想好理由。
找江在寒的理由。
早知道該多帶點特産。
母親大人往他行李箱裡塞茶葉的時候,他還很不情願,差點撿出去。
“頂好的白茶,拿去送老師送同學文化輸出一波也好啊,又不占地方!”
符确沒有完成文化輸出的光榮使命,但是換來了江在寒的微信。
很值。
他一邊搜索霭裡特色,一邊發給符詠,意思明确:哥,給我寄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拜托拜托~愛你~
就這麼走到了江在寒辦公室門口。
門半開,裡頭不是江在寒,是James。在玩單詞遊戲。
“你怎麼還在?”符确探頭。
“嗨符确,來得正好,幫我看看這一列是什麼詞。”
“噢,我親愛的James,這可太為難我了。”符确欠揍地用譯制片的語調回答道,“英文單詞從來不是我的強項。”
“戲精,”James總能get到他的賤言賤語,“好好說話。”
現在的小孩好老成。
符确不廢話:“江老師呢?”
“三樓,去我媽媽的實驗室了。B324。”
“謝了。”符确走得爽快。
B324在走廊盡頭,是個材料實驗室。符确走到拐彎的地方被人拍了一下後背,接着聽見江在寒低聲問:
“符确,你在找人嗎?那邊隻有實驗室。”
符确見到江在寒,欣然道:“我是來找您……”
他話沒講完,卻見江在寒豎起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小聲”的手勢。
沒聽說材料實驗室還要控制音量啊……
符确的困惑剛冒出頭又戛然而止——
因為江在寒抓住他的上臂,把他拉去稍遠的地方。
常年不懈的運動健身在此刻迎來了首個回報,江在寒一定感受得到,他精壯結實飽滿硬挺的肱二頭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