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一聽要一起出去露營,立即拉了個群,開始商量行程安排。
江在寒看到消息時,已經被歸類到“沒有露營裝備”組,分給了符确。
秦立統計了帳篷數量,排列組合。一帶一,陳沉跟着博士生閻本,周明遠跟自己。本來還安排符确跟一個已經畢業、留在A市工作的學長,但他說自己裝備齊全不用麻煩學長。還發了幾張裝備圖和之前露營的照片。
江在寒點開照片。
挺齊全。
幾乎是專業水平的裝備了。
符确說自己除了念書,其它都很感興趣。
可能不是自謙。
符确又說他帳篷大,可以帶一兩個人,于是,江在寒被分給了符确。
樓裡幾乎沒人了,江在寒從五層的院長辦公室下來,聲控燈沿路亮起又熄滅。
“秦立,”江在寒不想在群裡講話,又不想耽誤他們安排,給秦立打去電話,“我當天回來,不過夜。”
江在寒從不跟别人共用一間卧室。帳篷也一樣。
秦立沒硬勸,隻說:“當天回來很趕,開夜路沒問題嗎?”
“可以的。”江在寒說。
秦立在群裡重新發了分配表。
其實不需要多此一舉。
他的名字從過夜安排中去掉,不會有人注意到。
他不去也不會有人在意。
江在寒推門進了辦公室。
本來月底海洋工程協會的組委會成員評選,就足夠他忙,現在加上石油峰會演講,江在寒粗略估算時間,下意識皺起眉。
這兩件事還有教課,他哪樣都不能懈怠。
James生日之後,不能再浪費時間在無用的社交上了。
江在寒放下手機,點開申請書。
海洋工程協會是全球性的組織,會員分不同級别。江在寒申請的是最高級别的委員會成員,需要積極參與協會活動,幫助制定行業規範、指導等,有權提出規範改動并參與投票表決。
這個級别的會員人數固定,很少變動。年初有位委員因為身體原因退出,才開放了申請名額。
高級委員在業界的話語權毋庸置疑,尤其在工業界,更是被争相求着結交的香饽饽。畢竟他們一句話一個提議,一點點規範的放松,就能為項目節省巨額經費。
江在寒的自薦信很早就寫完了初稿,潤色過幾遍,又檢查了兩遍,上傳到協會官網。
網站上申請人信息公開,江在寒快速看了一眼,有幾個熟悉的名字。或是同在R大上過學,或是學術會議認識的同行。明天截止,他大概是最後一個提交自薦信的申請者了。
接下來就是等通知、準備面試。
江在寒不擅長面試。
被很多人看着很緊張。
即便博士的開題和答辯,講的是他熟悉到倒背如流的内容,提問的也都是平時常常見到并總愛誇獎自己的教授,所有人都知道江在寒不可能不過,他自己也知道,但還是緊張。
緊張到花了不必要的額外精力,把自己要講的、答辯委員可能會問的、甚至旁聽觀衆可能會問的所有内容背下來,獨自預演十遍。
緊張到需要偷偷吃藥來維持鎮定。
上課也是。
學生們看到的講台上松弛有度的江教授,是他私下精确到每句話、每個玩笑、每個提問點準備之後的結果。
學生時期的江在寒幾乎不會在課堂提問。
因為會招來同學的目光。
這一點他會羨慕符确。
即便不是自己專業的課,他也大大方方提問題,好像從來沒有“這個問題會不會太低級”、“别人會不會笑我”、“老師會不會嫌煩”之類的顧慮。
他可以輕松自若地和陌生人交談、很快熟悉、随便在球場就能和人組隊并被認可。享受人群中被注視,樂于結識新朋友。
精力旺盛地關注和幫助不想幹的人。
如果群裡有人因為秦立重發的名單而發出疑問,大概會是符确。
不過就算符确問起,也僅僅是因為他本身就是熱心管事的人,不論誰從名單删去,他都會問。
***
符确在微信對話框打字,想問江在寒怎麼不在名單上了。
字打一半,想想點出群,點進江在寒的對話框。
——江老師,不去了嗎?不是答應James……
又覺得語氣像指責,不合适。
加了句是不是有什麼事和問号臉的表情,感覺有點啰嗦,别又惹江在寒誤會、正襟危坐跟他劃清界限。
删删改改了半天,信息沒發出去,反倒收到一條。
來自符詠。
靠譜的大哥效率很高,發來一張江在寒在初陽的學生信息表。
——你猜得沒錯,在初陽讀的初中,中考成績不合格,高中去了六中。
信息表的右上角是一張一寸免冠照。
符确雙指劃動,圖片被放大。
少年時期的江在寒和現在區别不大,五官已經清晰地顯現出清麗俊秀。眉眼幹幹淨淨的,落在白皙的臉蛋,黑白分明。
這是入學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