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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露營地設備齊全,離他們紮帳很近的地方就有一處洗漱點。方菲帶着James去沖澡換衣服,符确叫江在寒一起。江在寒說不了,反正他很快就要回家,擦幹了換身衣服就行。
符确說:“那您去我帳篷換吧,正好箱子在裡面。”
符确洗完澡出來沒兩步,暴雨嘩地下下來。
他準備回帳篷看看江在寒怎麼樣,被手忙腳亂的大家拉去搬東西。
“我說什麼來着,在亭子裡烤,在亭子裡烤,你們不聽,非要搞氣氛,”秦立帶着人把燒烤的廚具、調料、食物往半封閉的亭子搬,“這個季節的雨說來就來。”
“這雨勢,一時半會停不了。”閻本抱着他的魚桶,看着雲層,“篝火隻能在亭子裡篝了。”
“在寒晚上打算回校的吧?”季川環視一圈,“管理局的車子還來嗎?在寒呢?”
“隻要水沒積起來,還是可以開上來。”閻本四下看看,“對啊,在寒呢?”
符确扛着最後兩桶燃氣罐跑進亭内:“他在我那裡換衣服。晚上走不了可以住我那,我去睡車裡。”
隔壁亭子裡,James在方菲的威壓下,愁眉苦臉地在喝一杯黃褐色的液體。符确立刻蹿過去,問喝的什麼。
“姜糖水。”方菲說,“一會問問……”
“有多的嗎?”
方菲和符确同時說。
方菲回答有,轉身去拿。
符确:“謝謝菲姐!我給江老師拿過去,他生病才好。”
符确進帳篷之前非常紳士地叫了兩聲,江在寒沒應。雨聲大,江在寒可能沒聽見。
“江老師,我進來了啊。”符确拉開防雨簾,在外間拍拍身上的水才掀簾進去。“我跟菲姐讨了袋姜糖粉,您要不要……”
符确話沒講完,倒吸一口涼氣——
江在寒背對着他側躺在地上,整個人蜷縮一團,濕透的衣褲還沒換!
符确心髒停跳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沖到江在寒身邊把人轉過來。“江老師?江在寒?你這,這是怎麼了?”
江在寒唇色慘白,半張着嘴,看起來意識不清。
他好像聽見符确的喊聲,皺緊的眉頭動了動,眼睫也跟着動了一下。
“去醫院,”符确頭皮發麻,恐慌程度比剛才哼着小曲走到湖邊突然得知江在寒落水更甚!“我帶你去醫院……這樣不行,先把濕衣服換掉,對,等我一下。”
江在寒被符确扶在臂彎裡,忽然很難受地哼了兩聲,像是着急,着急要說什麼。
符确又不敢動了,湊近了問:“江老師?”
江在寒費力地緩緩地睜開眼。
“别,”他嘴唇輕動,艱難發出聲音,“我吃過藥了……不用管我。”
“吃了什麼藥?”
符确急得要死,下意識用嘴唇碰了下江在寒的額頭,明顯燒起來了。
他擡頭看向小台子上江在寒的背包,敞開着,裡頭有幾個藥瓶,其中一個是強效泰諾。符确猜他吃了這個。隻是退燒藥沒有那麼快起效。
“我們去醫院吧。”
符确不敢托大。
江在寒的體溫沒有高到會昏迷的地步,但他衣服來不及換就吃藥,吃了藥還昏睡在地上,這不正常。
符确不想幹等退燒藥起效。
雨越來越大,萬一封了路,想走都走不了。
符确做出決定,輕聲說:“換好衣服我們去醫院,乖,必須去醫院。”
江在寒呼吸變得急促,像是很慌張着急。
但他半睜的眼又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發出含糊的呢喃。
符确沒有去翻找江在寒的箱子,直接從自己的行李中拿出幹淨的換洗衣褲。他猶豫了兩秒,放棄了内褲。“将就一下,江老師。”
江在寒穿的長袖運動衫,濕了之後變得重,符确讓他靠坐在自己胸前,從後面拉起衣擺。
江在寒猛地弓起上身,應激一般劇烈顫抖起來。
“别……不要……不要碰我……”
他鼻音很重,像是要哭。
符确動作慢下來,哄道:“衣服濕了不能穿,乖,很快就換好。”
江在寒被攥住的手腕掙動,但他哪有力氣,根本掙脫不出。
他幾乎發不出聲,張口喘息了兩下。接着緊繃的身體一軟,完全昏過去。
符确在驚疑中脫掉那件濕淋淋的衣服。
他驚疑的原因,是江在寒昏過去之前說了句……
“别打了”。
因為聲音太小含糊在喉頭,符确懷疑自己聽錯;
但他們靠得這麼近,他真切地聽見了這三個字。
緊接着,符确陷入更深的震驚——
江在寒的左手手臂内側有一道三指寬的舊傷疤。
看上去很久了。疤痕不算明顯。
但江在寒皮膚太白,稍微一點痕迹都顯得清晰。
符确忽而想起他捂着左臂蹙眉的模樣。
這舊傷直到現在還是會痛嗎?
江在寒這樣的好學生,怎麼會跟人沖突到動刀的地步……
等等!
符确瞳孔驟縮,心跳幾乎停止——
那竟然是道貫穿傷!
手臂外側同樣的位置有着同樣大小形狀的傷疤。
利器貫穿了他的小臂,才會留下這樣一前一後兩道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