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點不知在哪裡睡醒,溜達出來。
江在寒不知道符确見過他的貓沒有。家裡沒什麼訪客,唯一一次是隔壁小孩的球不小心踢到他院子,過來撿,被銀點哈氣吓得沒敢進門。就像一般的貓咪,陌生人進屋,它可能一直躲着。
“你不怕貓吧?它有點……”
江在寒的最後一個字是“兇”,但似乎不用講出來了。
因為銀點滾圓但優雅地踱到江在寒和符确之間,往地上一躺,肉墊扒拉兩下符确的褲腿,歡快地蹭上了。
“吃飽睡足了胖子,”符确彎下腰撸得銀點發出呼噜噜聲,揚起臉問江在寒,“它有點什麼?”
“沒什麼。”
江在寒看了眼他的褲腿。
“有點掉毛。”
*
秦立在群裡發消息說山裡管理局臨時鋪了些沙袋,讓他們下了山。
“我快到了,你宿舍地址給我。”秦立十分良心,冒雨把符确那套大幾千的露營裝備收拾回來。
“我現在不在宿舍。”
符确捂住話筒,回頭見江在寒蹲在貓碗邊,問:“江老師,我的帳篷能暫時放你車庫嗎?”
江在寒估摸秦立沒工夫給他收納整齊,估計随便塞在皮卡車鬥裡拖回來了。就算符确現在回宿舍,也得花時間收納規整才能搬回房間。暫時放在他車庫确實比較合适,反正車庫空的,隻有輛不占空間的腳踏車。
江在寒點點頭。
符确讓秦立過來江在寒家,秦立一個刹車停在路邊。
“在寒同意了?确定嗎?”
“嗯嗯,我剛問的他。”
符确走近兩步,江在寒看見了他開的罐頭被舔盡了湯,正用勺子給貓喂罐頭裡的肉。
“地址給我。”
符确驚道:“啊?”
“我沒去過他家,發個地位給我。”
“噢?噢……”
符确挂了電話,也蹲過去,江在寒看他面色疑惑,解釋說:“肉塊肉泥它都舔不起來。”
“我知道,我發現了。”符确表情變換,順着話頭,“平常不會都是你喂的吧?每天?不在家怎麼辦?”
“不在家會請人過來清理貓砂換水和幹糧。”
“挺意外的,”符确笑着撓銀點的頭頂,“江老師居然會養貓。養了幾年啊?”
符确手指修長,打球的時候看起來剛勁有力,撸貓的時候倒是和緩輕柔。
“不是我的。”江在寒目光回到勺子,“師兄畢業回國,我幫忙養。兩年。”
“噢,回國為什麼不帶回去啊?”符确用力揉了一把,手收回來,“你們關系很好嗎,連貓都留給你?”
“還好。”江在寒不知道以他的标準,什麼叫關系好,“家裡有事,他走得比較急,不得已把貓留下了。”
“那個師兄來過你家嗎?”
“沒有,他走的時候我還不住這裡。”
這是教師福利房,江在寒去年年底拿到offer,今年春季才搬進來。
他住這裡的時間不長,符确知道,但還是很想問:
“江老師,我是你家第一個訪客吧?”
江在寒喂完最後一點肉,站起來,腿有點麻。
他緩了緩,說:“是。”
也不能算嚴格意義上的訪客,江在寒想,不是他邀請的。
但符确嘴角藏不住笑,勾起标識性的弧度,“我可太榮幸了江老師。”
江在寒本來不覺得有什麼,但符确看着他的時候給人非常專注的感覺,黑沉沉的眸子因為眯眼的動作而飽含笑意,像是這個“第一”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事。
他把受寵若驚直白地寫在臉上,讓江在寒有點不知所措。
江在寒把水開到最大,沖洗不鏽鋼勺。
“你什麼時候回去?”
***
下午雨勢轉小,到傍晚才完全停。
江在寒騎着車去超市,聽人聊起,才知道R大有一小半地勢較低的區域被淹得停了電。他打開天氣app,新一輪飓風還沒登陸,目前預測的路線是往東邊的佛州走。但預測是預測,江在寒經曆過兩次大規模飓風引起的水災,每次都沒預測準。
A市待久了的人跟他有着相同的想法,超市貨架已經顯出供不應求的稀疏。
呆頭鵝的大籃子裝不下,另一半被江在寒捆在後座。
車就不太穩當,江在寒一手推車一手扶着後座的屯糧,慢慢往回走。
路上的車子都會自覺遠離人行道,以防路邊的積水被車輪壓過濺到行人,直到一輛福特猛禽貼着路沿,緩緩停在江在寒旁邊。
速度慢,倒是沒濺起水,但江在寒還是側頭看了一眼。
副駕的車窗降下,符确一手搭在方向盤,歪過身子,一手撐着副駕的座椅,笑着對江在寒說:“江老師,好久不見!買這麼多東西?上來吧我送你。”
江在寒擡手看表。
符确早上十點多離開,到現在下午五點四十,七個小時怎麼也不算“好久不見”。
他意識到自己看表的動作有點蠢,擡起頭想說不用。
符确已經打了雙閃下車。
“東西放後座,我來。”他一手拎一把,清空了小黃車,“你上去吧,我把自行車放車鬥裡。”
江在寒拉他:“不用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