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寒把毛絨聖誕樹搬到了客廳,盆栽們分散放到了各處。
喵對家裡的新成員露出警惕的神色,聞聞百合,嗅嗅迎客松,最終懶腰一伸,應允了這些豆豆眼微笑臉的加入。
沒人能拒絕Jellycat。
喵也不能。
江在寒把向日葵放在了客卧的床頭櫃。
符确走之前把房間收拾幹淨了。被子疊起來,和枕頭一起被對折翻上去的床單蓋着。衣簍裡沒有遺留的髒襪子,椅子上也沒有忘記收起來的衣服褲子。
江在寒環顧一圈,看到挂了滿牆的球星簽名球衣。
都是符确去遭災的宿舍搶救出來的寶貝。
即便不常看球賽,那些大名鼎鼎的球星,江在寒還是知曉一二的。尤其是幾個鑲框的。兩件寫着BRYANT,8号和24号,四件James,6号23号主客場,并排的白色11号YAO,還有DURANT, CURRY及其它江在寒不熟悉的。仔細看的話,有幾件還是帶祝福語的絕版。
牆邊的簡易置物架是符确臨時買的,擺着四五個籃球,也有簽名。
牆角還靠着三塊顔色鮮豔的滑雪闆。
這是江在寒第一次仔細看符确的房間。
之前陳之煦來,他也進來過,都是匆匆拿了東西或者說兩句就離開,出于禮貌,他沒有多做停留。
怎麼說呢。
就,很符确。
好像他的房間就該這樣。
活力充沛又整潔有序。
江在寒帶上門下樓,喵在矮櫃前探出白乎乎的前爪,欠揍地推倒了毛絨水仙。
***
江在寒有些意外,王修平出差A市竟然會想到他、約他吃飯。
說起來,南海三期一直沒有更多消息,不知進展到哪一步了。
“聽說這邊墨西哥菜正宗,想嘗嘗,江教授不介意吧?”
王修平對吃食沒什麼研究,也不講究。這家餐廳還是他女兒在旅遊博主的推薦單上挑的。
“這裡離墨西哥近,西裔占比很高。”江在寒應道,“我也很喜歡這裡的菜。”
“你就别這麼叫我了,喊名字吧?”
王修平從來不喜歡官場那套,隻是身不由己被迫适應。江在寒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從聽他開場演講開始,到晚飯多聊幾句,王修平喜歡江在寒有實力又幹幹淨淨沒染上官商名利場那套虛與委蛇不做正事的風氣。話很少,讓人感覺清高,但真的談到技術,他是願意耐心而詳盡地解答的。
王修平毫不掩飾對江在寒的欣賞,希望能和江在寒做朋友。
“聽徐總說,你現在在宏遠做顧問?”
江在寒展開餐巾,把餐具整齊擺在盤子邊,說:“是的。”
王修平得到确認挺驚訝:“怎麼去宏遠了?”
“希望積攢一些工業界的經驗。”江在寒接過冰水,檸檬片直接放進去,“宏遠這個機會挺難得的。”
“有什麼難得的,你想去什麼公司,國内的我都能幫你安排。”王修平講話直白,露出可惜的表情,“宏遠雖然項目多規模大,但沒什麼創新,都是用了幾十年的技術,你去了發揮不了優勢。上次聊,我以為你對南海三期感興趣。”
“還是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江在寒謙虛道。
菜備齊了,被服務生用推車推過來。
小鐵鍋架在炭爐上,一份牛肉一份雞肉,配菜的豆泥、長米、醬汁都很地道。
“這陣子沒聽到南海項目的消息,”江在寒好奇問道,“我記得你說年底會開标?”
“本來是這麼計劃的。”王修平拿起玉米餅裹了幾塊肉,食指推了推眼鏡,“技術方面沒收到合适的申請。”
他低頭嚼着肉,擡眼從眼鏡上方看江在寒,不客氣地帶着點責備的意思:
“原來以為江教授會提交申請,哎,被放鴿子了。”
“你不是說叫名字嗎?”江在寒笑笑,“我資格不夠。”
“誰說的?瞎說八道。”王修平急道,“你那個專利百分百契合南海三期!老實說,我負責審核技術申請書,跟你聊過之後,我看哪個都不滿意。要我說,你開年就該辭了宏遠的職位,一門心思來做南海三期。”
“過獎了。”江在寒把洋蔥挑出去,沒看王修平,随口問道:“項目遲遲沒定就是因為這個?”
“那也不是。”王修平真沒把他當外人,說,“資金也是一方面。宏遠不參與,福南要談好幾個投資方才頂得上一個宏遠的體量,這麼大額的投入,沒那麼容易的。”
江在寒點點頭。
王修平接着說:“宏遠不肯投我也挺納悶的。我以為徐總有意向……不過他這個人捉摸不定,誰知道怎麼想的。家族企業的弊端就是這個,什麼決策一個人說了算,公司的好歹興衰都看這一個人。”
江在寒半開玩笑道:“你不看好徐總嗎?”
“我不是不看好這個徐總,”王修平一撇嘴,面露惋惜,“我是不看好下一任徐總。”
江在寒把刀叉放下,請服務生添滿了水。
“那位少爺要是接手宏遠,宏遠恐怕要完。可惜了。”王修平搖搖頭,歎了一聲,又說,“可惜得很。”
性情中人。
他愁江在寒不做南海項目去宏遠屈才了,是真愁;
愁宏遠接下來的發展,也是真愁。
“不過也沒辦法,”王修平也反應過來自己自作多情、操多了心,“就這麼一個兒子,宏遠死活都得給他。”
江在寒含了塊冰,沒有接話。
***
直到從餐廳出來,王修平還在苦勸江在寒參與南海三期。
江在寒含糊地說了句會認真考慮,與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