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有點缺氧,思路停滞了。
江在寒懷疑符确回國并沒有像他說的整天吃吃吃,一定偷偷保持健身了的。否則胸肌和上臂不可能這麼飽滿嚣張,箍得他呼吸困難。
符确可能想悶死他。
否則沒必要抱這麼緊。
他擡起垂在身旁的雙手,推了推符确的胳膊。
悶悶地說:“我沒有答應。”
機場大擁抱的申請,他沒有答應。
符确點點頭:“我知道。”
但他沒松手,江在寒又推一下,說:“那你松開。”
“可是我很想你啊江老師。”
符确把頭埋得更低,碰到了江在寒的側頸。晚上氣溫降到零下,符确剛進門,臉還是涼的,說話間還吸了吸鼻子。
“這麼久沒見,抱一下不行嗎?”
癢。
江在寒縮了下脖子。
他小時候就很怕癢,後座的同學戳一下他的背,他都能跳起來。
頸側的癢意讓江在寒同側的脊背和胳膊發軟,像被卸了力。但他還是面色不變地雙手環了下符确,然後極其迅速地放下,說:
“好了。”
這敷衍的擁抱實在難評。
但符确滿意了——當然不滿意也不行,他估摸着再不适可而止,江在寒就要報警了。
*
符确放開“咱們去跨年吧?”
江在寒疑惑地看他。
“中心公園有煙火,”符确看表,“現在過去來得及。”
“你不用休息嗎?”
江在寒有一萬個理由拒絕,脫口而出了最先想到的。
“我不困。”符确斜靠牆壁,笑起來,“江老師擔心我啊。”
“……人很多。”
“那咱們坐車裡不下來,就在靠近美術館的空地看。”
提到車,江在寒忽然想起來,蹭花的漆他還沒去修,也沒告訴符确。
江在寒陷入很久沒有過的心虛,看看符确,盡量讓語氣鎮定,說:“現在過去應該沒有車位了。”
“去看看嘛,走走走,我今年最後的心願就是感受老美的跨年,求你了,走吧,沒車位我們就回來。”符确雙手合十,“拜托拜托。”
“那你去吧。”
……太狠了。
誰家好人自己去跨年?
自己去還怎麼倒數、擁抱、接吻?!
符确立即改口:“我今年最後的心願就是和江老師跨年!”
做了虧心事的江在寒覺得遷就他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就當補償。
“那去看看吧。沒有車位就回來。”他往樓梯走,很随意地建議道,“開Cybertruck吧,Rubicon快沒油了。”
“好!”符确歡天喜地,“等我五秒鐘,我沖個澡。”
刷個牙!
江在寒換了衣服,符确已經在房門口等他。車庫門卷上去,兩人坐進車裡,屏幕彈出顯示警告:
電量不足。
這段時間這車就沒充過電。
江在寒快速瞥了眼并排的黃色越野:“要不算了……”
符确已經下車要去Rubicon的駕駛側:“我看看還有多少油,加油站就在……”
符确話音一停,江在寒腳步也跟着停頓。
他看見了。
“對不起,我約了後天去修。”江在寒捏着手指,像個撒謊被揭穿的小孩,“我想等你回來告訴你……”
“你撞車了?”符确轉頭緊盯江在寒,“受傷了嗎?”
江在寒覺得他臉色難看,大概生氣了。嶄新的愛車被人刮花了,肯定不高興的。Rubicon停在那裡,側身刮蹭掉的大片車漆此時此刻落在江在寒眼裡,變得無比醒目。
“很對不起,我本來想修好了再告訴你,我不知道你今天……”
“江在寒我問你受傷了沒。”
江在寒一怔。
符确對他講話從沒有過這種語氣。
直接打斷,焦急且強硬。
江在寒下意識攥緊手指,說:“沒有。”
符确已經走到跟前,劍眉緊皺将江在寒上下看了個遍,然後抓起他的雙手,握在掌心查看。
騎馬那次符确也是這副懊惱又小心的樣子。
江在寒後知後覺恍然想到,他在擔心自己。
“沒有受傷。”他說。
”什麼時候的事?”江在寒穿得嚴實,隻有雙手露在外面。符确輕擡他的小臂,注視着江在寒的反應。“做檢查了嗎?确定沒傷到?”
“沒有。”江在寒把手往回抽,卻被握緊了。“真沒有。”
符确也記着上次騎馬的事,江在寒很擅長不吭聲。
“我能相信你嗎,江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