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聲,瓷碗碎裂。
隻見眼前的身影晃晃蕩蕩,忽然朝着地面倒了下來。
“你……”
她來不及反應過來,驚恐地小跑過去扶起那人。
“别……别費勁了……”
她的手反被緊緊握住,四目對視,隻見嘴角源源不斷的血絲,紅得觸目驚心。
“我……我……”頃刻間,她驚恐萬分,一手扶着懷裡的人,一手哆嗦地擦拭着血絲,眼見白色的衣袖染成了紅色。
“明珠,不要怪她。”
姚明珠的淚珠一粒粒地滴落,泣不成聲,渾身顫抖不止。她不知道自己聽見了多少,那人卻用着最後的氣力,留下了最後的叮囑。
“明珠,别哭。往後餘生,順遂歡喜……”
順遂歡喜?她真的可以做到嗎?姚明珠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隻知道自己的眼眶裡滴不出一粒水珠了。懷裡的人漸漸冰冷,自己也慢慢變得麻木,除了耳邊響起四周的人聲,似乎感受不到一絲情感。
“快,把人給我分開。”
當她的手被人硬生生地剝開,沉重的身子終究是扛不住了,眼睛緩緩合上,倒頭落在了地上。
姚明珠猛然睜開了雙眼,環顧四周後,發現竟是一場夢魇。
她長籲一口氣,噩夢後渾身發汗,裡衣都濕了。眼看天亮尚早,也不好叫起喜兒,便決定自己去換一身衣服。
當姚明珠換好衣服,就聽見院中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這麼早,不知是誰。
喜兒被吵醒了,披着外衣,舉着燈,三步并兩步走出去開門。
“何事?”見她回來時,姚明珠追問道。
喜兒放下燈盞,緩緩開口道:“小姐,出事了。”
礦場上的事還是影響到了宋家,也不知從何處傳出的謠言,說宋家人因為私利,枉顧人命,朝廷卻秘而不報,官官相護。一時間激起老百姓強烈的不滿,都跑到宋家的商戶門前以示不滿。
“這事處理不好的話,隻怕會給宋家帶來災難。”溫卿也是接到了消息,天微微亮就在前廳裡找了姚明珠商量。
“母親不必驚慌,待二叔從商行回來先。”宋子吟安撫道。
溫卿搖頭道:“我哪裡能松得下一口氣,真不知這事何時才能算了。”
姚明珠接過喜兒端來的茶盞,轉身放在了溫卿手裡。
“母親,越是如此,我們便越要沉住氣。”
“嫂嫂說得對,父親與大哥皆不在,你就是我們的支撐。你若是倒下去了,宋府才是岌岌可危。”
溫卿在兩人的勸說下,勉強喝了口參茶。
“二弟,怎樣了?”此時,宋晖從外頭着急忙慌地進來。溫卿顧不上其他,把茶盞放在案上,就上前詢問。
“府衙也來了,還同老百姓說明實情。但——”宋晖面露難色。
“但什麼?你可是要急死我啊。”溫卿氣得隻差跺腳了。
“那些人說,我們宋府若是交不出人來,就是包藏禍心。還說府衙是在包庇我們,官官相護。總而言之,現在宋府在樊縣的名聲算是完了。”
此話剛落,溫卿隻覺兩眼一黑,倒在了宋子吟的懷裡。
“母親,母親……”宋子吟慌張地望向了姚明珠。
姚明珠為溫卿把了把脈,說道:“無礙,隻是氣急攻心。你讓人将母親扶回屋裡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要不要通知下二哥?”不管怎樣,現下宋子義也算宋府裡為數不多的男子了。
“不可,師傅正在為他醫治。若是此時前功盡棄,隻怕再無機會。子吟,你且放心,就交給我。”說罷,姚明珠面對宋晖,說道,“勞煩二叔帶我去一趟,今日之事我也算是一個見證者,希望那些人再聽完我的話後,可以冷靜一些。”
“你一個婦道人家……”宋晖本還想說點什麼,可被姚明珠的眼神一掃,淩厲的目光震懾住了,立馬收住了話。
“宋二爺——”幾個商行的掌櫃難得聚在了一起,卻見宋晖帶着一位年輕的婦人進來。
“這位是子承的媳婦,姚氏明珠。今日是替我大嫂前來與諸位商議要事。”宋晖簡單地引薦了姚明珠。
幾個掌櫃見狀,紛紛接頭私語,不是他們看不起女子。而是姚明珠過于年輕,這麼一個女娃娃又怎有辦法解決此事。
“在此的都是明珠的叔叔伯伯,明珠年輕還需要各位的幫襯。今日我們宋家遭遇此難,正所謂‘有難同當,有福同享’。若是過了,在座的各位我保證,今後我們宋府定不會虧待了。當然,你們也可為了自保而離開。但離開時,我隻奉勸一句,出了這門,往後宋府的榮辱皆與爾等無關。切莫再來沾親帶故。”
衆人聽完姚明珠的這番話,心中不禁對這個女娃娃心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