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趙淮昭喊了好幾聲,然而趙清光的目光卻直愣愣地望着自己。趙淮昭覺得他不是在看他,而是在過自己在看某一個人。
半響,趙清光回過神來,淡然說道:“不說這些話了,你也不必過于避嫌。好好做你的京城府尹和閑散王爺便是。朕在一日,定會護你一生無憂。”
“侄兒多謝皇叔父垂憐。”趙淮昭用的是“侄兒”二字。
趙清光掃過他臉上誠惶誠恐的表情,心中說不上什麼感受,欲伸出來的手,又悄悄縮了回去。他好想如同一般父子那樣,光明正大地摸着這孩子,贊許他的沉穩與果敢。可惜這注定是一段不能明示天下的關系。
“該回宮了。”趙清光疲憊地站了起來。
“是——”趙淮昭應聲後,轉身走了出去,同外面的宋子承點了點頭。
宋子承一聲令下,守衛依次有序地站好位置,分前後之勢護送着趙清光回宮。
“總算是結束了。”石敢當擔心受怕了一整天,見官家起身準備回宮,這才歎息了一聲。
騎着馬行在最前面的宋子承卻不這麼認為,隻見他全神貫注地觀察四周的動靜。
“頭,你放松些……”石敢當正想安慰下過于謹慎的宋子承,眨眼間從遠處射來許多黑點,定睛一看,居然是箭雨,直直朝着他們而來。
“保護好陛下。”宋子承猛然抽出佩劍,揮開射來的箭。這夥刺客太嚣張了,隐藏在暗處。他根本找不到方向。一時間,場面極為混亂。後面的護衛兵舉着盾牌,紛紛保護着聖駕。
趙淮昭見此情況,立馬跑到趙清光面前。
“陛下放心,臣定會護你安全。”
趙清光被王斐文扶着,眼神卻被趙淮昭的背影深深吸引。那瘦弱的肩膀,小時候還在自己手中學習着如何用劍。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曾經的小孩已經長大了,可以站在面前保護自己了。
“石敢當——”在宋子承的呼喊下,石敢當從馬後取出一把弓弩,朝他扔了過去。
宋子承順手将手中的劍狠狠插進旁邊的泥土裡,單手接過弓弩,架上四隻箭,瞄準了左前方,果斷拉開弓弦。
“嗖”的一下,他的箭筆直朝着對準的方向而去。猝然,對方的箭都停了下來,伴随一聲聲巨響。宋子承因此斷定對方一時半刻不會再突襲了。這還多虧了自己靈敏的聽力與驚人的洞察力,即便那幾個弓弩手藏得隐秘,也會在拉弓射箭間隙暴露自己的位置。
“抓活口。”宋子承對着駕馬沖出去的石敢當,喊道 。
“是臣辦事不利,令陛下與殿下受驚了。”小跑到趙清光面前,宋子承二話不說,下跪求罪。
趙淮昭出言為其說好話:“陛下,臣以為此事不能全怪罪于宋副使……”
“罷了——”趙清光掃了一眼兩人,淡淡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朕是個不明是非之人?”
“臣不敢——”兩人皆異口同聲道。
同時,石敢當帶着一夥禁軍兄弟回來了。
“回陛下,刺客共計六人,一人逃脫,四人當場斃命,隻捕獲一人。”
話音剛落,衆人就見一名黑衣人被五花大綁,嘴裡塞着一塊布,被幾個大漢押着走了過來。
“很好,可有什麼線索?”趙清光贊許道。
石敢當搖頭回答:“時間太短,未有所獲。”
一旁的宋子承接話道:“陛下不必着急,給臣一日的時間,定能審出幕後之人。”
“好,就交由你去處理。”趙清光注視着他,厲聲道。
“什麼,今日陛下出行有刺客出沒?”濟廣堂内,姚明珠在得知這一消息後,大吃一驚。
“嫂嫂放心,王爺沒派人來,想必不算什麼大事。”宋子吟一邊安撫,一邊将她按回椅子上坐好。
“希望如此。”姚明珠安穩坐下,然而心緒不甯,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焦急之感。
當姚明珠見到一身血迹的宋子承時,才确定自己的感覺是對的。約莫快要天黑,他們準備關店回家之際,隻見一輛馬車突然停在了門口。姚明珠認出這是王府的馬車,心中咯噔一下。
“他……他怎麼會傷得這麼重?”姚明珠深呼吸命令自己鎮定下來,不然吳掌櫃給的止血膏就貼不牢了。
“是我的錯。”趙淮昭懊悔不已,若不是自己輕敵,子承就不會被人暗算。
原來兩人在送趙清光回宮後,直接回了府衙,準備嚴審刺客,套出主謀。
“我……我說……”在經過幾個時辰的鞭刑後,那人終究是挨不過了,喘息着求饒。
“好,那你如實交代究竟是何人派你們來的?”
趙淮昭見他嘴唇蠕動,聲音微小,忍不住上前幾步靠近,側着頭貼上去聽。
而後面的宋子承目光如炬,抓住那人眼光閃爍的一瞬間,想都沒多想就伸手去拉趙淮昭。
“王爺,小心——”
千鈞一發間,趙淮昭被扯着往後退了一大步,耳邊一聲似乎飛過什麼東西。待他站穩擡頭,才發現宋子承身上紮了四五根銀針。
“子承——”趙淮昭看着他搖搖欲墜之狀,心急如焚,想上去接住他。
“王爺,小心那人自盡。”宋子承在昏倒最後一刻,不忘提醒一句。
“來人——”趙淮昭立馬伸手掐住刺客的咽喉,并命人将其嚴加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