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哥哥會沒事嗎?”宋子吟看着姚明珠從哥哥身上拔出一根根帶血的銀針,急得都快哭了。但她努力忍住了眼淚,因為姚明珠的臉色十分難看,看來傷勢嚴峻。
姚明珠拔完銀針上了止血藥後,抓住宋子承的手,檢查脈象。
“幸虧王爺送子承來濟廣堂了,他現在急需要解毒。”
“明珠放心,這裡有全京城最齊備的藥材。”吳掌櫃保證道。
聞言,趙淮昭懸着的心方安穩了些。可瞧着姚明珠依然凝重的表情,不由問道:“是還有何問題?”
“配出的藥不一定可以解毒,要經過多番嘗試。我怕時間不夠……”見大家再次沉默,姚明珠像是下定了決定似的,鎮定地看向他,“不過我還有一個法子,就是要麻煩王爺去我府上接一下我的婢女,要快。”
“隻要能救子承,我定赴湯蹈火。”趙淮昭用最快的速度帶着喜兒回來了。
“小姐,都準備好了。”喜兒在屋裡燃起了安神香,看向坐在床邊為昏睡之人擦拭的姚明珠,躊躇半天,擔憂道,“小姐,距離上次你為子義少爺治病才過去不久,如此頻繁,你的身子……”
“我顧不了這些了,隻要能救他,傷了元氣又如何。”姚明珠扯着一抹苦笑答道。她本以為自己經曆那些事後,會冷清冷心些。自己終究不過塵世間的芸芸衆生,隻要感受到一絲絲溫暖。她便又開始渴望起那遙不可及的幸福。
“宋子承,從今往後你不可以負我,記住了。”收回輕撫他臉頰的手,姚明珠接過喜兒遞過來的藥丸,一口含在嘴裡。挽起衣袖,用匕首劃過嬌嫩的手臂,握緊拳頭,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血滴在空碗裡。那血紅的色彩,在白色的碗底綻放,如同耀眼的紅花,一朵接着一朵綻放。
“小姐,夠了。”喜兒看不下去了,眼瞅着姚明珠的雙唇變白,眼神迷離,“再放下去,你會沒命的。”
她飛快走上前抽回姚明珠的手,熟練地為她包紮傷口。
“上次你救人隻是割破手指,就足足養了一個多月。這次在手腕上割,下次是不是要換心口了。”喜兒一邊用最嚴厲的聲音說着,一邊低着頭為她收拾。
姚明珠用另一隻手輕輕放在她的肩上,明顯感受到她的顫抖。
“喜兒,不哭。”她放血過多,氣血不足,說話都是輕飄飄的。
“我……我才沒哭呢。”喜兒擡起頭,眼眶裡的水珠子不争氣地一粒粒往下落。她急忙用手背擦去,嘴裡繼續念叨着,“奴婢是老太爺派到小姐身邊的,沒照顧好你,是我的失職……”
“别說了。”姚明珠點住她的嘴,“子承的毒棘手又麻煩,若是用量不足,難以根治。好了,别自責了。快擦幹淨臉,不然一會兒出去就穿幫了。”
多年來用血救人之事,是主仆兩堅守的秘密。每次用這個法子,她也隻留喜兒一人在旁協助。畢竟每次放完血,是自己最虛弱的時刻,急需要一個信任的人在身邊。
“嫂嫂——”當門被打開時,宋子吟第一個沖了過來。
“他沒事了,剩下的就可以喝點湯藥解去餘毒。”姚明珠強撐着說完一些話,“子吟,你去吳掌櫃那取湯藥來。”
“好,我這就去。”宋子吟小跑離開,就怕自己慢一點似的。
“你……”趙淮昭盯着她瞧,雖然姚明珠适才補了妝,臉色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他是一個習武之人,一個人的吐息就能聽出那人的狀态。姚明珠的吐息緩慢且細微,與正常人絕對不一樣。
“你還好嗎?”
姚明珠知道他是看出端倪了,笑了笑,說道:“王爺與子承的情意堪比親兄弟,隻願日後無論王爺處在什麼地位,也不要忘記了今日的情分。”
“我自會記得他的恩情。我也從未将他看作外人。”
姚明珠颔首道:“如此甚好。”
“回陛下,王爺并無大礙,是宋副使及時救了王爺,但自己卻身中劇毒。”回來禀報的人還跪着,趙清光處在沉默中,身旁的王斐文示意那人繼續跪着,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他伺候官家這麼多年,可以看出趙清光正在醞釀着憤怒。
一炷香後,趙清光這才開了口:“宋副使怎樣了?”
“開始說是十分危險,現在似乎救回來了。”
“你下去吧。”趙清光閉上眼睛,命令道。
那人跪得雙腿發麻,可一得令,便頭也不敢回地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
“斐文,你覺得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王斐文上前,弓着身子,答道:“奴才蠢鈍,實在猜不出來。”
趙清光慢慢睜開眼睛,冷笑地看着他:“連你都以為這次是沖着朕而來的?”
“難道不是?”王斐文大驚。
“自然不是,從頭到尾,他們要殺的都是昭兒。”趙清光重重地将手掌拍在桌上。
吓得王斐文跪地求道:“陛下息怒——”
“朕答應過要護他周全,居然讓這種事發生,百年之後如何有顔面去見她。”趙清光轉念一想,決定道,“不行,朕要昭告天下為那孩子讨個身份。”
“不可,萬萬不可。”王斐文見趙清光下如此決定,趕緊勸道,“陛下若是如此做,隻怕給王爺帶來的不是安全,反而是更多的麻煩。”
“那你說,還有什麼辦法?”趙清光膝下兒女不多,又皆不得他心意。
“陛下不如多給些賞賜,王爺得你賞識,在京城裡收獲人心,自然就能常住陪你左右。”
趙清光覺得這法子也未嘗不可,就應允了。
“好,你就去準備準備,三日後宮中設宴就做答謝這次救駕之功。對了,若是那宋子承身子好些了,也一并叫上。就說朕要親自答謝他。”
“是,老奴這就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