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皇黨群臣洋洋得意道:“月大人不愧是戰場殺神,隻帶八百人就攻占那叛軍劉浮山的地盤!”
“快哉快哉!劉氏小兒必敗無疑!”
“早就知道這月阿命并非狼心狗肺恩将仇報的北元公主,現下戰報傳來,才知人家是大義之士!我等定要為此等女官著書立傳!”
“對!著書立傳!”
聞此,慶願黨的臣子們反擊道:“笑話!”
“又不是前線戰報,憑她月阿命一家之言,如何能斷定此言為真?”
“真假尚且不論,八百人攻下衛縣,豈不荒謬?”
皇帝聽見這些質疑聲,滿腔的喜悅再次有所削減。
郭璞咳嗽幾聲,起身向皇帝進言道:“看來月大人并非是棄城叛逃,此前朝上部分言官所說并不俱實!”
“那衆愛卿認為應當如何?”
皇帝皺眉發問。
徐文達坐在原位上說不出話來。
他老眼微眯,心想這月阿命竟然真的能突破重重封鎖,攻占衛縣?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思略緻此,他眼珠子一轉,想起來什麼:“雖說如今捷報傳來,但月阿命畢竟是異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等還是不要放低戒心。”
“徐閣老言之有理啊。”
底下人應和道。
皇帝面色不太好看。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确不假。
可月阿命是他啟用的官員之一,徐文達放出此話,豈不是在打他這個皇帝的臉?
龍椅上的老人沒有言語,朝上的竊竊私語聲緩緩消失,歸于安靜。
大殿空曠下來,臣子們戰戰兢兢。
徐文達脊背發涼,垂下的雙眼微微轉動,想到什麼,開口道:“此前季大人赴任九江總督,但如今被困九江,不知下落如何。”
皇帝淡淡道:“阿命如今奔赴前線,但季明叙尚未有下落,諸位以為如何?”
說起季明叙,兩黨之士謹慎開口,但最終也什麼都沒讨論出來。
方才出列的楚國公悄悄退回隊列中,假裝自己從未出聲過,有些保皇黨的臣子見狀偷偷撇嘴。
當今楚國公是此前兵變謀反的老楚國公之子,後來老楚國公身死,如今的楚國公投靠慶願,這才保住了府中上下的門面和榮耀。
相比已經自刎而死的忠義侯世子,他實在是上不得台面。
...
京城的局勢如往常般複雜不堪,與之相比,畢節的打打殺殺則是另一幅慘烈景象。
青天白日,陽光炙烤着裸露的大地。
衛縣的城樓上倒吊着一個早已死去的叛軍将領,城樓門前還有火炮轟過的焦黑痕迹。
微風和煦,阿命站在城樓上遠眺天際線下壓陣的大軍,如同黑雲雷動,聲勢赫赫。
一旁的元嬰已經吓得腿打顫,驚恐道:“将軍!劉浮山的人馬已經攻打過來了,我們不跑麼?”
阿命接過身邊親衛的千裡眼,觑了一眼元嬰:“着什麼急?”
元嬰:“火燒屁股了還不急嗎!”
少女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連日的奔波讓她細白的皮膚糙得像是磨了層砂紙,就連聲音都粗犷沙啞不少。
握着長刀的手長出遠厚于平時的老黃繭,元嬰手心冒出密密的細汗,心快跳到嗓子眼,她焦灼地望着遠處奔騰而來的大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阿命用千裡眼一直看着遠處,終于,等對方人馬的将領已經清晰到肉眼可見時,才對着手下道:“開城門。”
開城門?
開什麼城門啊!!!
元嬰現在恨不得抓住阿命的肩頭狠狠晃幾下。
敵人來了,快跑吧。
阿命瞥了眼身側梗着喉頭快出來的元嬰,直接道:“你下去騎匹快馬,稍後将入城之敵盡數斬落即可。”
元嬰:“對面到底多少人?”
阿命:“不過五千之數,人數不多,你我八百人應對,足矣。”
元嬰一聽差點昏過去。
八百對五千,那可是八百對五千,姑奶奶,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罷!
但此前已經見識過阿命上陣殺敵,排兵布陣的本領,元嬰隻得硬着頭皮接過那燙手的軍令,乖乖走下城樓騎了匹快馬等着。
而這時,地面震動,馬嘯沖天,黑雷滾滾,眨眼間聲勢奪人的輕騎軍隊已經沖至城門處。
阿命收回千裡眼,紅色的披風在身後随着風勢獵獵作響,她眼神肅穆,胸腔震動,冷喝一聲:“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