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娘子何必多問,”齊覽目光無波無瀾,“我們無意打擾,你一切如常便是。”
符芹倒是也想啊。
她沉默片刻,道:“我要去找阿莊,她就在裡面。”
魚宣提前踩過點,狀元府這一片無人居住,平時根本沒有人往這邊走。
齊覽在把馮時惜扔進祭靈陣之前也四處看過,并無人迹。
即使符莊确實在陣中,也隻能靠魚宣關照,陣外的人無法插手。
他垂眼:“芹娘子去别處找找吧。”
符芹跟他說不通,不信邪地換了條路。
在又一次遭遇鬼打牆後,她确定了自己不可能進入這片區域。
面前青年對她的恐慌視若無睹,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着,好似這就是他的全部職責。
符芹咬咬牙,緩和了語氣:“齊大人,阿莊她與時惜不同,她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應該被卷入其中。”
“你們的計劃裡應該也沒有把她算進去,何必叫她白白送一條命呢?”
齊覽視線落到符芹臉上。
符芹的慌亂和擔憂不是假的,她是真的以為魚宣和齊覽要做的事會傷及人命。
齊覽問:“你知道馮時惜在裡面?”
符芹神色一僵,很快回答:“是。”
她又不是木頭腦袋。
齊覽在這兒不可能是單純地給狀元府盯梢來了,大概率魚宣也在。
這倆不去别的地方,非要來這裡,還能是沖着誰來的?
齊覽歪了歪頭:“你隻想救符莊,不管馮時惜嗎?”
于情于理,符芹都該争取一下馮時惜。
但符芹有自己的說法:“時惜的一生注定坎坷,旁人非要幹涉隻會因果纏身,這道理,齊大人比我更懂。”
這是齊覽出山以來,第一次親眼見“寡親緣,犯孤星”的具象化。
“我确實懂,”青年并不與她争鋒,平靜陳述事實,“但陣法一旦開啟,沒有中途放人的說法,芹娘子若有心,等上五個時辰再來領人就是。”
符芹不可置信:“五個時辰?”
讓人類與兩隻靈異待在一起一刻鐘都夠嗆,五個時辰以後她不是來領人,而是該認屍才是。
陣中,魚宣正在遛蛇。
有了靈力罩,馮時惜的安危不必操心,魚宣毫無壓力。
魚宣的靈力性寒涼,對靈異感知敏感的半靈胎待了一會兒,隻覺得如墜冰窟。
馮時惜心都要涼了。
她才中了狀元,衣錦還鄉不到兩日,就要心悸失溫而亡。曆代舉子裡從沒有這麼窩囊的死法。
魚宣再去關注馮時惜的時候,她唇色已經凍得發青。
女鬼着急忙慌地撤去靈力罩。
祭靈陣裡空間有限,失去保護的馮時惜暴露在弓鳴的攻擊範圍内,魚宣麻木地釋放平A把锲而不舍的山妖彈開。
漸漸地,女鬼發現弓鳴又胖了一圈。
魚宣:……
非消耗型BOSS最難打了。
魚宣看了看菜花蛇鱗片上覆蓋的白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抿唇不語。
她合理懷疑,這是一條貪吃蛇,能把靈力化為己用的那種。
一昧地喂平A隻會助長BOSS的戰鬥力。
魚宣:毀滅吧。
不能打的BOSS是無解的。
女鬼擡手想要直接把弓鳴捆成蟲繭,卻發現自己纏在它身上的金線與新生的金線對比起來肉眼可見地變細了。
魚宣向山妖投以平A,山妖卻越發圓潤。
這内服外化的,跟把玩家當糧倉沒兩樣。
魚宣沒轍了。
從蛇胖成蟲的山妖重新支棱想要一鼓作氣沖過來的時候,魚宣都準備好暫時先用平A抵擋一下,看看最後能不能讓它吃飽了撐死,但它突然沒了動靜。
山妖立着不動了一會兒,随後轟然倒地。
魚宣小心靠近,山妖龐大的身軀恢複成正常大小,癱在地上不動了。
沒了它的遮擋,魚宣這才看見不知何時出現的符莊。
她一手摟着昏死過去的馮時惜,另一隻手中抓着血迹未幹的長槍。
魚宣眨眨眼。
對啊。靈力不能用,冷兵器對付一條剛蛻完皮的脆皮蛇還不是輕而易舉。
“當前進度:39%(劇情探索達到60%将解鎖支線)”
魚宣轉頭看向陣外守着的齊覽和滿臉憂慮的符芹。
這才戌時,祭靈陣還得耗上兩個時辰。
魚宣長歎一口氣,把地上的一長條菜花蛇打成結拎起來,空着的手動了動。
屬于女鬼的靈力包裹周圍被波及的建築,一點點複原。
多虧馮時惜的犧牲,陣中環境的損毀比預計的好很多。
兩個時辰後,魚宣終于吃上了夜宵。
臨走時,她擡頭看一眼。
憑靈異卓絕的眼力,院門牌匾上字迹入木三分。
——芹心園。
又援籌饷例,薄具獻芹心。
弓鳴縣。
功名獻。
“恭喜玩家通關副本【弓鳴縣】,解鎖靈異能力90%,請謹慎使用。”
“當前進度:40%(劇情探索達到60%将解鎖支線)”
次日用過早膳,齊覽和魚宣一起到驿站報備。
桌案後的驿官從卷宗中走出:“齊大人,有何吩咐?”
齊覽:“我們即刻啟程,來知會一聲。”
驿官應下,埋頭在出行簿上記了一筆。
“瞿大人,”魚宣指尖在桌案上點了點,“狀元府裡缺些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