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周身的氣壓很低。
他其實剛回國沒多久,因為任務結束了,又聽說威士忌那家夥險些被人炸死,于是特意定了最近的航班趕了回來。
沒想到人剛坐下沒多久,就從伏特加對新成員的監控網中發現了那個叫水無憐奈的異動。
明明她應該在電視台錄制節目,結果節目才錄制到一半,她人就出現在了一處電視台附近的廢棄倉庫中,他心知有異,立刻帶上伏特加趕了過來。
沒想到抵達時,就聽到了一陣沉悶的槍響。
沖進來時,看到一人已經死了,現場除了那具沒有了氣息和脈搏的屍體外,隻剩一個重傷的水無憐奈。
“水無憐奈?這裡發生了什麼?”琴酒的聲音寒涼,透着殺意。
被稱為水無憐奈的女子梳着高馬尾,她的瞳孔劇烈顫動、結膜充血,聽到聲音時隻一個勁地晃着腦袋:“我不會說的!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琴酒敏銳地察覺到不對,他上前隔着手套探了探她的脈搏,心率明顯不在正常範圍中,他又接連确認了對方的肌肉和皮膚出汗情況。
“嗯?”這是被用了吐|真劑?他眯眼,試探地引導着道,“水無憐奈,你為什麼在這裡?”
水無憐奈似乎被觸發了什麼關鍵詞,開始反反複複地叨叨:“我……我是跟蹤那個男人過來的,男人……男人……”她念叨了這個詞好一會兒,忽然開始瑟縮、顫抖,嘴裡不斷呢喃,“我不知道,我不會說的!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
她越說聲音越大,最後她的聲音變得嘶啞,但她自己似乎并沒有意識到一樣,一遍又一遍重複道:“我不會說的!你死心吧!他們就要來了!他們就要來了……”
伏特加被她的狀态吓了一跳:“大哥,她這是……”
琴酒冷冷打量着她:“看來被注射了吐|真劑。”
果然!
伏特加也見識過老鼠們被注射吐|真劑後的樣子,和這個水無憐奈的反應相差無幾。
他沒有多疑,隻是疑惑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呵。”琴酒冷呵,“這兩個人中必有一隻是老鼠。”至少有一隻。
“給她灌點水,别讓她死了。”琴酒吩咐道,自己則親自去倒在地上的那具屍體邊上,戴上手套開始對其搜身。
他的搜身很有技巧,沒有讓屍體身上的衣服産生過多的褶皺,更沒有動過他原始的姿勢。
在維持了現場的情況下,他在對方西裝内側口袋裡翻出了一張迷你磁盤。
另一邊,伏特加已經給水無憐奈灌了點水,免得她因為吐|真劑被傷了腦子。
萬一這不是老鼠,廢了豈不是他們虧了。
不過為了防止她掙紮或抽冷子襲擊他們,伏特加給她的雙手铐上了手铐,這才開始搜身。
“大哥,她身上除了組織配備的手機外,什麼都沒找到。”
“嗯,先不用管她,你給那家夥打個電話,讓他盡快過來。”琴酒随手将那張MD遞給了他,“回去後查一下裡面有什麼。”
他沒有指明那個家夥是誰,但能被他在這種時候用這種語氣稱呼為“那家夥”的,除了威士忌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好!”伏特加心裡有點慌。
按眼前的情況來推斷,水無憐奈可能是那個被老鼠審訊的無辜成員,至于那隻老鼠……伏特加倒吸了一口氣,周圍的溫度瞬間下降了5度。
這個老鼠竟然潛伏在組織中十多年,而他們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要是被這個人拿住了什麼把柄,那他們……
琴酒的視線在地上搜尋了一遍後,眼睛微微眯起,他戴上手套,将地上一張被兩人踩了幾腳的照片撿了起來。
水無憐奈搖晃着腦袋,時不時捂住胸口,似乎要嘔吐。
大多時候在呓語、谵妄,說的多是“我不會說的”、“滾開!”、“我要殺了你!”之類的話,偶爾還夾雜着一些怪異的笑聲,邊笑邊不受控制的流淚,似乎五感和肌肉已經徹底紊亂。
吐真劑的效果似乎放大了她心裡的某些情緒,水無憐奈的眼神時不時露出仇視、惱怒之色,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此刻琴酒所站的位置,偶爾會掃過地上那個血肉模糊的男人。
琴酒和伏特加隻掃了她一眼,确認她似乎已經陷入了吐|真劑的副作用中,也就不再将多餘的注意力放到她身上,隻當她仇恨、殺意的目标是那個審訊她的人。
他盯着照片上的男人,審視的目光倏忽間從水無憐奈和地上那具屍體臉上掠過,冰冷的視線直将人凍得頭皮發麻。
“大哥,他說馬上過來。”伏特加挂掉電話,向他彙報道。
“噤聲!有老鼠來了。”琴酒扯出一個笑容,左手摸向了腰際的伯|萊|塔,右手則兩指并攏朝另一個方向的出口無聲示意了下。
伏特加條件反射放輕腳步朝那邊走去,走了好幾步才反應過來,側耳一聽,果然聽到了隐隐的腳步聲。
不可能是威士忌,因為他的電話剛剛才打完,就算他再神出鬼沒,也不會這麼快!那除了他之外……
他先是一驚,接着又是一喜。
莫非,這個老鼠還叫了人來這裡接頭?!
琴酒斂去了自己的氣息和腳步聲,悄無聲息地朝倉庫大門靠近。
判斷是不小心路過的路人,還是老鼠的同夥,其實很簡單。
路人的腳步聲通常不會這麼遲疑,對方顯然已經産生了些許的懷疑,但又因為同夥還沒有給他預警,所以還在猶豫着要不要進來。
這也是琴酒放棄在倉庫裡埋伏的原因。他的車子就停在不遠處,如果對方掌握的信息足夠多,那他們埋伏在倉庫内,一定會被對方提前發現而逃跑。
伏特加和琴酒搭檔做這事早就已經是個熟練工了。
他同樣掏出手|槍,快步繞到外面,開始包抄。
在兩人刻意的收斂氣息後,這間本就極少有人來的倉庫變得靜谧無比。
被限制了行動的水無憐奈無力地靠在倉庫内的貨物上,呼吸沉重,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也許是藥物的作用,也許是因為恐懼。
琴酒和伏特加卻沒有在意她,他們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正在接近這裡的那個疑似老鼠的同夥身上。
近了。
腳步聲越發的近了。
琴酒和伏特加已經拉開了手槍上的保險栓。
按照約定和信号來到這裡的CIA聯絡人巴尼狐疑地盯着停在不遠處的那輛黑色保時捷,又左右張望了下,心裡的直覺不斷示警,他腳下一頓,準備向後撤退。
然而,已經提前一步預測了他行動的琴酒和伏特加怎麼可能允許他逃跑?
兩人前後夾擊。
巴尼剛轉身,就看到戴着黑色禮帽的魁梧男人——伏特加堵在了他前面。
他的身後,是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哒哒哒,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他的心頭。
伊森·本堂他們被發現了!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巴尼心知自己也沒有了退路。
他不想讓自己死得更慘,也不敢保證自己在敵人的嚴刑拷打下會不會吐露不該吐露的東西,所以……
他毫不遲疑掏出手|槍,不等敵人反應過來,已經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下扳機。
血花四濺。
“嘁。”琴酒放下了手裡的槍。
“大哥,已經死了。”伏特加說了句廢話,不過說話間,他已經開始對其進行了搜身,然而這個人顯然是個謹慎的人,伏特加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任何東西。
“嗯,打電話給他,讓他盡快過來。”琴酒又一次吩咐道,“剛剛的槍聲很可能傳出去了。”
“好!”
水無憐奈渾渾噩噩間,聽到了剛剛響起的槍聲。
她的眼中浮現痛苦和絕望。
但很快,那痛苦和最後一點淚光被她強行掩飾下去了。
*
簡單做了僞裝的降谷零抵達的時候,就見琴酒靠在黑色的保時捷車身上抽着煙,看到他出現,身上的冷氣直冒。
“喲,Gin,你回來了?”
“呵!”琴酒反射性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