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睡吧。”沈訣用火折子點燃木頭堆兒,“等太陽升起,我們就回去。”
他坐在明月皎身側,看她腦袋一栽一栽,于是小心翼翼的擡手,輕輕将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
睡夢中的明月皎拱了拱身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半靠在他懷中。
沈訣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火堆已經熄滅了,洞外下起了大雨,空中涼意襲來,他聽見懷中人夢魇般的低聲呢喃。
沈訣微微低頭,方才聽清她的話語。
“殺……殺了我……我……殺……”
“……我一定……一定……”
不知道明月皎夢見了什麼,她面容逐漸扭曲,額角青筋暴起,汗水從她的額間滑落,細看她眼角亦是濕濡,隻是沈訣分不清那到底是汗還是淚。
看到她臉上不正常的紅暈,他額頭輕抵明月皎的額頭,才發覺她的頭燙的驚人。
沈訣眉心微皺,他褪下外衫罩在明月皎身上,可這遠遠不夠。
洞穴内濕氣太重,他點了幾次火折子都無用,先前來時倒是備了治風寒的藥,隻是明月皎嗅了嗅苦澀的藥味兒,并不清醒的她别過頭去,竟是避開了。
他好半天将藥倒入明月皎的口中,藥汁雖入口,但未入喉,褐色的汁液順着她的唇角流出,滴落在衣衫上。
沈訣盯着她蒼白的唇,他猶豫了許久,然後将倒入自己口中,吻上明月皎的唇,怕她嗆住,他隻将藥汁一點一點喂進她嘴中。
她的唇肉肉的,柔軟異常,鼻息間的紊亂也将沈訣的心擾亂,沈訣的呼吸很輕,卻因着那溫軟的觸感漸漸變得急促,那抹唇間的紅蔓延開來,從唇周擴散,沾染了他的鼻尖,耳垂,面頰和被長長睫毛遮蓋的眼尾。
其實那次二皇子府上的醉酒是他裝的。
他雖醉,但并非清醒全無。
那日的蜻蜓點水日夜萦繞着他的心,在他走神時如疫病一般迅速鑽入他的腦海之中。
許是有些癢,她微微張唇,不知是回應還是迎合,沈訣羞的合了合眼,動作卻依舊輕柔,藥汁全部滑入她的喉中,沈訣頂着嫣紅的唇退到一邊喘着粗氣。
他無意叮咛一聲,修長的指節微微蓋住他通紅的臉。
他該怎麼辦才好,他要怎麼辦才好。
安靜的洞穴裡,唯有沈訣的心跳震耳欲聾,将洞外的雨聲都蓋過。
天微微亮時,明月皎便張開了雙眼,下意識活動一下關節,卻發現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他看起來很疲倦,睡時眉心依舊微微皺着,明月皎想要起身,卻發覺沈訣的手攬住她的腰,她想要輕輕擡起,卻被他禁锢的更緊了。
她微微揚眉,想着沈訣雖裝的柔弱,但前日裡見他腰腹過分分明的輪廓,可見素日裡一定沒少舞刀弄槍的。
她沒将沈訣推醒,想着既然他累便讓他多睡會兒,等天在亮點再走不遲。
卻不知在她重新躺下身去的那一刻,沈訣原本緊閉的雙眸微微睜開,他那雙水波潋滟的秋波中一片清明,早已醒來多時。
他感應到懷中的人并無不自在,知曉她并不抵觸他的懷抱,不知怎的,沈訣的唇角抑制不住的有些上揚。
沈訣的腿走上坡路還是有些吃力,明月皎撇了他一眼:“用不用我抱你?”
沈訣腳步一頓,避開明月皎的視線:“不用。”
明月皎走到沈訣面前,雙手張開:“别勉強,我們現在在懸崖底端,上去還有不少坡呢。”
“真不用,況且你肩上還有傷,不宜再費力了。”沈訣輕輕推着明月皎向前走了一步。
明月皎沒再堅持,兩人默默走了許久的路,她像是想到什麼一般,偏頭看向沈訣:“不過你怎知步驚瀾的劍上有毒,難道你前世也參加了秋獵?”
“沒有。”沈訣到底不能完全忽視腿上的痛,故而走的有些慢,“前世我在一直在冷宮中,沒有參加秋獵。”
“前世我未曾用真正的三皇兄的身份,也未曾同你針鋒相對,所以你成為督主之後對我仍多有照拂,隻是因着秋獵受傷後,便再也沒有來了。”
“後來聽守衛閑聊,知曉你的右臂廢掉了,當時宮裡負責研究毒藥的禦醫被請出宮外,想來是去到了督主府上,所以我推測你是中了毒,便提前有所準備。”沈訣話說的簡略,關于步驚瀾和步丞相的話一句未提。
“原來如此。”明月皎微微颔首,想着沈訣倒是個細心的。
沈訣隻将話說了一半。
他沒有告訴明月皎,她不再去看他一方面是肩膀受傷行動不便和一些旁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
“大人!三皇兄!”沈訣的思緒被打斷,聽着這熟悉的聲音,他緩緩擡眸,便見沈聿站在馬車邊,見明月皎擡頭,他滿臉笑意的沖他們兩人揮手,在他身後,孟弦野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沈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