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樓蘭軍隊随着遠方而來,像厚厚的烏雲意圖壓倒這道光。
明月皎穿上了自己的新的白銀铠甲,迎着晨光率大軍浴血奮戰。
鮮血染紅她了她的墨發,身體也逐漸有些疲倦,明月皎卻猶然沖鋒在前。
太陽照在她的铠甲之上,發出炫目的光芒。
這時城樓上傳來一陣笛聲,明月皎揮劍砍倒一個樓蘭人,而後高喊着:“撤退!”
“不要戀戰,不然誰都别想活着回去!”
樓蘭人以為明月皎想要帶兵逃跑,那坐鎮大将趕忙催促道:“往右路,先殺那個穿銀甲的,他們已經快撐不住了!”
遙遙看着明月皎那張仍舊波瀾不驚的臉,他隻當她是強弩之末,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大将的目光中閃過嗜血般的興奮暗芒,長舌掃過森白的牙,他大聲道:“取其項上人頭者,賞金千兩!”
樓蘭大将聲如洪鐘,在戰場上回蕩,樓蘭士兵們聽到他的聲音皆抖擻精神,齊聲呐喊,向着明月皎的方向洶湧而去。
一時間,馬蹄揚塵,喊殺震天,戰場局勢愈發緊張險惡。
明月皎變幻身位,她看似狼狽慌張,實則唇角微微上揚。
樓蘭人太過急功近利,卻不知他們此刻太過深入,戰線過長,不便撤退。
可他們已然殺紅了眼,且那般輕視己方,哪裡顧得了這麼多呢?
可隔過層層人群,樓蘭軍隊之中有一人似乎發現了明月皎的意圖,他低聲在樓蘭大将耳邊說了些什麼,大将臉色劇變,他倉皇擡頭,聲嘶力竭的喊道:“快——”
離他較近的樓蘭士兵聽到己方将領的呼喊紛紛回頭。
可已經來不及了。
“放箭!”
随着明月皎的一聲令下,鹄陽城牆上早已埋伏好的弓弩手們探出身來,紛紛挽弓搭箭,毒箭如飛蝗般射向敵軍。
刹那間,天空被密密麻麻的箭雨遮蔽,連那陽光都似乎為之黯淡。
箭如雨下,刺穿沖鋒陷陣的樓蘭人的身體。
也不知是誰大喝一聲:“不好!這箭有毒——!”
此毒乃是從西域特有的一種毒草中提煉而成,毒性極為猛烈,一旦侵入人體,便會迅速擴散,引發傷口潰爛,劇痛難忍。
方才提醒大将的蒙面之人突然擡眸,他的目光隔着千軍萬馬仍舊準确無誤的落在明月皎身上,明月皎隻覺頸後一涼。
樓蘭士卒們原本以為鹄陽關大軍已是強弩之末,故而此次進攻并未太過謹慎。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迎接他們的将是一場噩夢。
毒箭呼嘯而至,紛紛射中他們的身體。
起初,隻是輕微的刺痛,但很快,那毒性便開始發作。中箭的樓蘭士卒們隻覺傷口處猶如被烈火灼燒,緊接着,便是一陣鑽心的劇痛。
他們驚恐地看着傷口迅速潰爛,黑色的膿血不斷滲出,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惡臭。痛苦的哀嚎聲此起彼伏,在戰場上回蕩,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哀号,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不禁毛骨悚然。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樓蘭全軍上下頓時恐懼彌漫。原本整齊有序的進攻陣型瞬間亂作一團,士卒們驚慌失措,四處逃竄,隻想遠離那奪命的毒箭。
而就在此時,天空中下起了冰雹。
轉瞬之間,狂風呼嘯,卷動着沙石,打得人臉生疼,道路變得泥濘不堪。
似乎連老天都在幫助鹄陽關的守軍們。
明月皎毫不猶豫,她握緊缰繩,大喝一聲:“随我殺——!”
她這一聲響徹整個戰場,充滿了無盡的力量與決心。
明月皎一馬當先,如同一道閃電般沖向敵軍。
冰雹在她白玉般的臉上刮出淡淡血痕,卻無法澆滅她眼中燃燒的鬥志。
守軍們在明月皎的鼓舞下士氣大振。他們齊聲呐喊,如虎豹般勇猛,緊随明月皎身後重新殺回戰場。
一時間,喊殺聲、風雪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守軍們借着惡劣的天氣奮勇殺敵,他們的刀槍在雨雪中閃爍着寒光,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片血霧。
樓蘭人早已被毒箭和突如其來的風雪吓得魂飛魄散,此時又遭遇明月皎的猛烈反擊,更是毫無還手之力。
他們丢盔棄甲,四處奔逃,隻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戰場上,樓蘭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着,鮮血與化開的雨水混合在一起,流淌成河。
明月皎身先士卒,她的長劍如龍蛇飛舞,所到之處,樓蘭人紛紛倒下。
她的目光堅定而冷漠,在明月皎的帶領下,鹄陽守軍如入無人之境,将樓蘭人殺得狼狽不堪。
這場戰鬥持續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風雪漸歇。
樓蘭人在遭受了慘重的損失後,終于無力再戰,狼狽地撤圍而去。
鹄陽關的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血腥氣息,卻同時也飄蕩着勝利的喜悅。
明月皎挽弓搭箭,對準大将,一箭射中他的肩膀。
明月皎微微皺眉。
原本想要一箭了結他的。
她壓下面上浮起的異色,在周圍将士們的歡呼聲中凱旋而歸。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場勝利有多麼來之不易,是用無數将士們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而明月皎這位看似長袖善舞的奸佞閹人,在此戰中用她的智慧和勇氣帶領着他們在絕境中取得了勝利,這次的勝利成功讓她得到了軍心,成為了他們心中永遠的英雄。
鹄陽關暫時解除了危機,但明月皎深知樓蘭人不會善罷甘休。
也不知道沈訣何時才能歸來。
而另一邊,樓蘭軍帳。
“若不是池兒察覺不對,你這次都不一定能活着回來!”左翎王氣的将桌幾上的擺件掃落一地,他暴怒的聲音在帳中回蕩開來。
“是末将無能,請王爺責罰!”那已經包紮好的樓蘭大将吓得連忙跪地認罪。
可左翎王沒有看他,反而将目光轉向尉屠池,他斂去面上怒意,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神色駭人來:“不知對于攻下鹄陽關,池兒有幾成把握?”
尉屠池此刻已然褪下臉上的面具,他全身都散發着冷峻而威嚴的氣息。
他深邃的眼眸猶如鷹隼,仿若藏着西域的千年冰川,犀利的目光能穿透戰場上的硝煙迷霧,洞察周圍人的一舉一動。
星眸璀璨若寒星,幽藍中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冷傲,隻需輕輕一睨,仿若能洞悉人心,攝人魂魄。
那雙眼睛,和他那早逝的哥哥生的一樣。
他沉默片刻,方才回答左翎王的問題:“若無援軍,可有九成把握。”
“王爺,末将雖一時有誤,可……”跪在地上的将軍明白了左翎王的意圖,他顧不得禮儀,出聲阻撓。
“你閉嘴!”左翎王不耐煩的打斷他,看向他的眼眸中滿是惱怒:“希望你當着将士們親眷的面也能這般大言不慚。”
樓蘭大将面露愧疚,他隻好噤了聲。
左翎王重新将目光轉向尉屠池:“你可願以你兄長之名立誓,你會拼盡全力帶領我們樓蘭大軍攻打鹄陽關?”
“如若此戰勝利,本王會為你們尉屠家重立威名。”
尉屠池沉默許久。
而後他單膝跪地,帳内火光照亮了他的面龐,他開口道:“我願以兄長之名立誓,非我身死,必破鹄陽。”
左翎王看着眼前的尉屠池有些失神,似乎想到那位故人。
尉屠池仿若從風沙繪就的古卷中走來的神祇。
他身姿偉岸修長,一襲華美的樓蘭戰甲緊裹身軀,甲胄之上,精緻的紋路似在低訴千年的神秘傳說,金芒與幽藍交錯閃爍,如夢如幻。墨發如瀑,随風輕揚,幾縷碎發俏皮地散落在白皙而輪廓深邃的面龐。
他像是想要堅定自己的決心,也像是對左翎王表露忠心:“非我身死,必破鹄陽。”
他目光之中透着堅毅,微微上揚的嘴角帶着一抹不羁的笑意。
“好,好!”左翎王聞言,心情豁然開朗。
若是他哥當初能有他這般覺悟便好了。
“本王信你,來人啊,将本王的金蛟戟取回來,将在外,怎能沒有一副趁手的兵器!”
兩名士兵忙将戟擡入帳中。
此戟長約丈餘,杆身之上雕飾着細密的蛟龍紋路,龍鱗的紋理清晰可辨,每一片都似在微微顫動,仿佛随時都會騰飛而出。
戟刃部分則是寒芒凜冽,雙側的月牙刃宛如蛟龍探出的獠牙,鋒銳之氣似能撕裂虛空。其尖刺猶如蛟龍獨角,筆直而尖銳,凝聚着破甲碎盔的力量。戟身反射出的金光與寒芒相互交織,仿若金蛟在雲海中翻騰嬉戲。
“這金蛟戟可是當年王爺重金贖回的,可謂價值連城啊!”
尉屠池怎不知那随從的意思,他畢恭畢敬的接過金蛟戟:“多謝王爺。”
“我尉屠池,定不辱使命。”他的眸中閃過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