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這才道:“北境出了些意外。”
梁帝皺起眉頭。
有今安在,能出什麼意外?
隻聽宋寒繼續道:“江英大敗北蠻,凱旋回城時,被甘厲攔在了城門外,甘厲違抗軍令,命旗下萬箭齊發,五千黑甲軍悉數喪命,而江英……”
梁帝一下從榻上直起了身,追問道:“今安如何了?”眼底漫上一層血紅。
宋寒道:“江英眼見親衛一個個在她面前慘死,忽而奮起,以輕功躍上城牆,直沖甘厲,甘厲得以被控制,但江英卻也因重傷倒下,至今仍昏迷不醒。”
“現在何處?”梁帝的聲音更沉了。
宋寒回道:“正在回京路上,不出三日便能抵京。”
“備駕,帶上禦醫。”梁帝起身,來到宋寒跟前,“此次是秘密出行,宮裡面你當知道該如何做,就不用朕多說了吧?”
宋寒單膝跪下,抱拳道:“是!”
……
雪已停了,官道上積雪皚皚,前行的隊伍在雪地上踩出深淺不一的腳印,陽光透過行人呼出的霧氣,在雪地裡撒上晶瑩的光,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可惜卻無人欣賞。
每個人的臉上無一不透漏着疲憊與擔憂。
走在最前方的車騎将軍衛恒忽然擡了擡手,一雙鷹隼般的眼眸警惕地看向前方,“警戒!”他略帶沙啞卻依舊嘹亮的嗓音在寂靜的官道上響起。
随着衛恒話音落地,每個人都繃緊精神,戒備了起來。
不多時,前方便速速行來一隊車馬。
人數不多,但速度卻不慢,很快便來到了近前。
衛恒原以為這隊人馬會越過他們繼續向前,卻不想在到達他們前方時,倏然停了下來。
手不自覺移到佩劍上,衛恒正欲詢問,卻見對方的車簾從裡面被掀開,來人竟是直接鑽了出來,開口便道:“今安何在?”
衛恒在看清來人的面容後,被震得愣在了原地。
來人正是梁帝,李承德。
不及細想,衛恒嘴比腦子快地回了句,“在後方那輛馬車内。”
話落正欲行禮,對方的衣擺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宋寒帶着禦醫路過時,俯身在衛恒耳邊低聲說了句,“不要聲張。”
馬車内,幸夷正在為江英擦臉,忽然一陣風吹過,馬車内憑空多出來一人。
幸夷卻并未有一絲慌亂,有條不紊地為江英擦完了最後一處。
李承德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面上卻不顯,“你可以下去了。”
幸夷拱了拱手,依言退了下去。
“禦醫!”
馬車内同時響起李承德的聲音。
禦醫被宋寒胡亂塞進了馬車,差點爬在地上。
在李承德威懾力十足的眼神下,禦醫趕忙爬起來,為江英診斷了起來。
良久,李承德問道:“如何?”
“回陛下。”禦醫看了眼病榻上躺着的往日裡威風淩淩的大将軍,眼神裡多了一絲天縱英才的惋惜,“大将軍這是怒火攻心、悲痛交加,以至于經脈逆行,内力全廢了!”
李承德聞言,瞳孔猛然緊縮。
禦醫繼續說道:“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大将軍的性命無憂,隻要按照微臣開的藥方煎一劑藥喝下,便可醒過來了。”
李承德擺了擺手。
很快,馬車内便隻剩下了他和江英二人。
望着江英那張即使生病也依舊美得雌雄莫辨、驚心動魄的蒼白面容,不知怎的,李承德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不合時宜的歡喜。
一路上,來時的心慌和害怕在此刻統統不見了蹤影。
範世年是宮中醫術最高超的禦醫,北境軍醫解決不了的,于他而言卻不是難題。
既然他說了今安性命無憂,那便不會有假。
至于内力沒了,于今安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而他也不會再因此忌憚今安,使得二人生出嫌隙。
沒人知道,大梁的皇帝李承德,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他——
愛上了大梁的大将軍!
連李承德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會喜歡上一個男人!
日後,大梁不再需要大将軍了,而他卻需要一個金絲雀。
李承德癡迷地望着那張令他日思夜想的容顔,呢喃道,“今安,你是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