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裡的簪子攥得緊了些,擡腳越過門檻,便有侍女對她道,“大将軍說了,你可以一直住在府中,不論你想學什麼,需要什麼,都可以去找菀娘,菀娘是府裡面的管事,無論什麼都她會給你置辦妥當。”
如江英所預料的那般,晌午時分,她收到了來自宮中的旨意。
“……大将軍江英飛馳如翼、智謀出衆、軍略過人,立下赫赫戰功,擢其冊封為安王,爵位可世襲罔替,傳之嫡長子……”
王賢念罷聖旨,滿面笑容地望着江英,“恭喜安王了。”
江英接過聖旨,“承蒙陛下聖意。”
“旨意既已傳達到位,奴才便回宮複命了。”王賢道。
江英客套道,“我還想留公公吃個飯再走,既如此,便就不強留公公了。”說罷,江英給了身旁侍從一個眼色,那人匆匆離去。
再回來時,手裡已然是一包沉甸甸的銀兩。
江英接過,不着痕迹地塞到王賢手裡,“公公慢走。”
王賢見此,笑容愈發紅潤,這次總算不是掏了半天,一個子都沒掏出來了。
江英看着王賢離去的身影,眸色漸沉,劃過一絲嗤意。
安王?
不過是一個虛職罷了。
不止是江英,其餘幾個兵權大握的将領,譬如衛恒,也被奪了兵權,封為了恒國公,同樣是個沒有實權的虛職,但好在是保住了身家性命,避免了血光之災。
這亦是曆史發展的必然結果。
吸取了前朝的教訓,李承德絕不會再放任各地形成諸侯擁兵自重的情形。
早間,甘杳杳不顧阻攔,橫沖直撞嚷嚷着要見江英,這件事情被府裡頭不少人都看到了,自然也傳到了江笙的耳朵裡。
對于哥哥讓幸夷帶回來的那個陌生女子,江笙心裡是存着一絲威脅感的。
據她所知,哥哥從未有過女人,更别說娶妻,可現如今,哥哥居然帶回來了一個女子。
若隻是這樣,倒也不足以令她産生這樣大的不安,但那個叫做甘杳杳的女子,昨日是衣衫破碎得被幸夷帶回來的。
同為女子,當她看到甘杳杳那副不堪的模樣,是同情且帶着憤怒的,她還特意問了幸夷一句,“是誰幹的?”
幸夷的回答是,“是大将軍。”
那一刻,江笙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哥哥那樣光風霁月的一個人,又怎會做出這等令人不齒的事情。
她從一開始的震撼中一點點平靜下來,她相信哥哥不是那樣的人。
可今日,她卻親眼看到從哥哥那裡出來的甘杳杳,她嘴唇明顯是被咬破留下的血痕,以及下巴上那一道纖細修長的指痕,鮮豔的紅與她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迤逦到極緻。
當時哥哥遣散了屋子裡所有侍奉的人,屋裡隻有他和甘杳杳二人,那隻能是哥哥幹的。
這一次,江笙是真的心慌了。
即便她知道,終究會迎來這樣的一天,畢竟哥哥那樣年輕,有足夠的機會去遇見一個令他心動的女子。
她也曾安慰自己,隻要自己一生不嫁,陪伴在哥哥身邊,便滿足了。
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覺,她根本無法平靜地去接受這一切,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對哥哥的占有欲竟走到了這樣極端的地步。
她隻要一想到□□後和甘杳杳在一起你侬我侬,日日粘在一起濃情蜜意,她的心就一陣陣鈍痛。
也不對,她遇見甘杳杳的時候,對方的眼睛是紅腫着的,那分明是哭過的痕迹。
再思及甘杳杳昨日衣衫不整地被幸夷抱回來時的模樣,她臉上交錯的淚痕,明顯也是哭過的。
所以這一切,都是哥哥的一廂情願,是哥哥單方面的強勢的占有。
甘杳杳她……
是被迫的!
江笙臉上露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原來哥哥那樣溫潤如玉,行事有風度的人,在遇到喜歡之人時,竟然也是這般的強取豪奪,他當真是一點都不顧忌心愛之人的情緒啊。
這于甘杳杳來說,卻又何嘗不是一種災難呢?
哥哥那樣位高權重的一個人,甘杳杳哪怕是傾盡一生,怕也逃不出那座專為她設置的牢籠。
江英啊江英……
為什麼是她呢?
又為什麼不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