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英見此,拿起另一隻幹淨的狼毫,用筆尾不輕不重地敲了下林莞的頭,“你倒是一點也不謙虛。”
林莞笑了,“可是今安說的,我在書法方面的天賦非同一般。”
“對了。”林菀目光又落在江英所作的對聯上,“我倒是沒想到今安會作出這般意境的楹聯呢。”
江英不經意間往窗外看了一眼,問道,“哦?莞娘何出此言?”
此時,書房除二人外,并無他人,林菀便也沒有顧忌。
她道,“今安這聯中寓意,可是想歸隐山林?”
江英颔首,神情變得認真,“不錯,我正有此意。”
她徐徐說道,“如今大梁已基本安定,便是用不上我這個從前的大将軍了,我也可放心地走了,順便也全了我愛山水怡情的心,豈不快哉?”
林菀問道,“今安可有計劃?”
她回道,“待時機成熟,我便會向陛下請辭。”
說到此處,江英看向林菀,“屆時,我沒有了顯赫的身份,你可還會跟着我?”
林莞聽到這話,眸中染上了一層不快,“今安這說的什麼話,在你心中我便是這樣的人麼?”
窗外的人影消失。
雖目的達到,但……
江英看向扭過身去的林菀,她這是不小心将莞娘給得罪了。
“是我說錯了。”江英趕忙道歉,“莞娘自然不是這樣的人。”
林莞見好就收,回過頭來,“無論今安想做什麼,要去往何處,我林菀都會生死相随。”
江英心中怔然,這是怎樣一份厚重的情誼!
林菀拿起桌上的對聯,推門往外走,“我這就叫他們将這對子貼在安王府門口。”
時辰尚早,安王府門前還沒什麼人。
在林菀的親自指揮下,對聯貼了上去。
林菀站在門外,越看越是滿意。
“真是養眼。”林菀不舍地回去,“怎麼也看不夠。”
安王府大門重新閉上。
稀奇的是,自對聯貼上後,安王府門口漸漸彙聚了越來越多的人,從伊始的兩三個,到如今的一大片,熙熙攘攘地擠在門口,談論着什麼。
“我曾經有幸見過安王的書法,這定是他所作!”
“什麼?當真是安王本人所作?”
“難怪,難怪寫的這般出神入化,引人入勝,竟是出自安王之手。”
“試問這天下,除了安王,誰還有這等功底?”
“安王不但長得好看,還文武雙全,真乃時間少有的鬼才!”
……
“好一個‘逍遙平生意,山水自在身’。”
禦書房内,李承德聽罷,大笑幾聲。
“不愧是他江英。”
若非是真的心中向往,又怎會作出這樣一幅意境的楹聯來。
李承德心中愈發高興。
此前今安主動上交兵權,不無保全自身之意,但今日這一幅楹聯,便是明确的表達了今安喜歡山水的心意。
他既一心向往山水,那必然是對仕途上升之路無意了。
“好呐!好!真好!”察覺到此的李承德連聲道了好幾個“好”字。
如此一來,他同今安便不會處于對立面了。
這如何不令他高興呢。
“還有呢?”李承德問,“他還說了什麼?”
“這……”宋寒明顯遲疑了。
李承德見他這般猶疑,突然笑了一聲,“怎麼?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難道他還能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不成?”
宋寒道,“那倒沒有。”
“那不就是了,還有何好遲疑的?”李承德看他,“快些道來。”
見此,宋寒也不再猶豫,轉述道,“安王說他要辭官。”
轟——
李承德隻覺腦袋産生了一瞬間的空白。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指着宋寒又問了一句,“你再說一遍?”
宋寒便又重複了一遍,“安王說他要尋個好時機,向陛下請辭,歸山水田園。”
李承德面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今安居然想要同他請辭?
他絕對不允許!
他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不可以!他不允許!他不答應!
他若走了,他一個人守着這偌大的江山還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