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堯其實并非李承德的孩子,而是李嗣的孩子。
李嗣雖對自己的那些個後宮佳麗沒什麼興趣,但為了繁衍子嗣,他也會隔段時間去一去後宮。
當年,李承德剛坐上這個位置時,李雲堯才剛生下來沒多久。
他原本是想要将李嗣一族所有人都趕盡殺絕的,但他轉念一想,這個孩子如今還小,尚不知事,李承德最終便将其留了下來。
為了令他順理成章地留下來,李承德便将其移到了自己名下,為其取名李雲堯。
他将李雲堯留下來,原因有二。
一是為了顯示自己宅心仁厚,拉攏人心。
且此前江英和李承甯對他趕盡殺絕的做法都頗有微詞,原本從那件事後,他們對他就有些疏遠,他自然是要盡量維持住自己的形象。
二是他從小便寄人籬下,俗話說父債子償,他自然要讓李嗣的孩子也嘗一嘗寄人籬下的滋味。
他原是想等李雲堯長大一點後,在他清醒時百般折磨他,後來忽然便失去了興趣,索性将他扔到冷宮裡自生自滅了。
而今,不知是不是經曆了太多的事,他對李雲堯也沒什麼執念了。
畢竟李嗣那樣的人也不見得多疼愛自己的子孫,即便他在地獄裡知道了自己虐待他的兒子,也不會傷心。
他也不想自讨沒趣。
江英從宮中出來時,時辰尚早。
她便轉路去了悅容坊。
悅容坊是京都裡做得最大最豪華的首飾鋪子,前些日子,江英自己繪制了幾款首飾樣圖,送到這裡進行鍛造,今日正好去取來。
她總共打造了四副,分别送給林菀、江笙、幸夷還有甘杳杳的,主打一個一視同仁。
林菀和江笙毫無意外是要送的。
幸夷雖然現在戴不得,但等她事業大成之後,再戴也不遲。
而甘杳杳如今孑然一身,失去家人,确實是她一手造成,她便想着從其他方面盡可能地彌補一番。
今日除夕,雖有不少鋪子都歇了業,但但凡大一點的生意,卻都還在。
江英剛踏進了悅容坊,便有人來迎她,“江公子來了。”
“我來取定做的四副首飾。”江英說。
那人卻說,“我家主人有請江公子。”
江英神情凝了凝,未曾說話。
悅容坊背後的主子,她知道是李承甯,但今日這個時候,她應當在宮中才是,怎會出現在這裡?
她不是很想見她。
畢竟烈女怕纏女。
但看面前這侍女的架勢,若是她不答應,明顯是不打算将首飾給她的。
罷了。
換一個角度想,萬一請她去的人不是李承甯,隻是一個掌櫃的呢?
畢竟她那四副首飾圖樣精美,是這個時代所不常見的,而作為商人頭腦的掌櫃,自然會想與她長期合作,從而謀取更高的利益。
屆時她再拒絕便是。
思索好一切,江英便對眼前的侍女道,“你且前面帶路吧。”
侍女見江英躊躇許久,還以為他會拒絕,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如今見她同意,明顯表情放松下來,“江公子請。”
江英跟着侍女上樓來到一間雅室,“就是這裡了。”她話一落便匆匆退下了,那模樣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追着她似的。
江英越發覺得不對勁起來。
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罷了,來都來了。
她伸手推開了門。
剛踏進去,便聽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今安呐,這首飾可真好看,如此獨特别緻,我也很想要呢。”
不是李承甯還能是誰。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今日的衣衫是完好的,且還穿着華麗的宮裝,依舊美麗得不可方物。
隻是江英卻無心欣賞。
早知如此她便換家店了。
但是誰讓這家店做工最好呢,其他店還真不一定能将她繪的圖按照她理想的模樣打造出來。
而為了給家中人一個驚喜,這件事情她也是瞞着她們,自己親力親為的。
畢竟前段時間,似乎就她看起來最閑了,于是臨時起意就幹了這麼件事。
李承甯早已聽到了江英進門的動靜,這番話原就事故意說與他聽的。
卻半晌不見他回答。
李承甯便放下手裡的流蘇,看向江英的方向。
見江英站在門口不肯挪動,她嘴角撇了撇,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模樣來。
“你就這樣怕我?”她問。
江英看了她一眼,而後片刻也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你——”
李承甯被江英的直白給險些氣到了。
她急行幾步來到江英身前,仰頭望着那張清雅的容顔,“你放心好了,我今日可沒閑心勾引你。”
“不過就是想你了,想見一見你罷了。”李承甯道,“瞧把你吓得。”
這番話,江英是信的,看她這副正裝的模樣,待會兒怕是要參加宮宴的,自然沒空去勾引她了。
但即便如此,江英依舊沒覺得松一口氣。
這丫頭折磨起人來,又不隻有那一種方式。
“既然公主如今也見到了,那我便走了。”江英可謂冷情至極。
李承甯自然不可能這般容易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