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到了那個自賣自誇賣糖葫蘆的小販。
還未等他開口,那小販的眼神便帶着驚喜地看向了他,“诶?這不是那天買我兩串糖葫蘆的客官麼?”
小販幾步跑到近前,高興着說道,“如何,客官,我的糖葫蘆是否格外與衆不同?”
江英不慌不忙地退後半步,拉開了那過近的距離,很有閑心地撇道,“你倒是好記性。”
小販聽了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哈哈,這,倒也不是,主要是……”他說着還做賊似的又瞥了江英好幾眼,“主要是像客官這般模樣的,實在是太少了,難免……嘿嘿,印象深刻些。”
江英搖了搖頭,丢給他幾塊碎銀子,“給我包幾串吧。”
李承德一邊批改着奏折,一邊時不時地往門口望一眼。
終于,在他無比期盼的目光中,王賢尖銳的嗓子響起了,“陛下,安王來了。”
李承德眼中閃過歡喜,半點沒有猶豫地便丢下了奏折,親自去迎。
江英剛進來,就有一隻手強硬地伸過來牽起了她的手,“今安來了,快近來,外面風寒露重,你如今身子可不比從前,得小心愛護這些。”
裝?接着裝。她都來到這兒了,還差這一時半刻?
但不論心裡怎麼想的,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江英忍住想甩開他的沖動,皮笑肉不笑道,“有勞陛下關心,臣無礙的。”
李承德牽着江英正要坐下,卻忽然摸到他袖中的異物,不由奇道,“今安,這是何物?”
江英借此機會甩開李承德的手,從袖口中取出兩串糖葫蘆來。
李承德一看,受寵若驚道,“這……這可是今安專程給我帶的?”
江英很想說不是,但,“不錯,微臣在來的路上,無意見看見那賣糖葫蘆的小販,依稀記起從前……”
說到此處,江英像是想起了什麼,話頭一轉,“罷了罷了,往事不堪回首,也不知陛下是否還喜愛。”
見李承德愣着不動,江英便道,“既然陛下不喜,那臣就……”
“喜歡。”李承德看着手裡的糖葫蘆,眼神中流露出眷念與懷戀,他道,“喜歡,朕……不,我十分喜歡。”
江英遮住眼底的暗流湧動,“陛下喜歡便好。”
李承德當即迫不及待地撕開包裝,有些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個,甜膩膩帶着絲絲酸意,在口中蕩漾開來,一直蕩到心裡,仿佛又回到了當年。
隻是,江英卻并不想陪着李承德在這裡懷舊,“不知陛下找我來,是有何事相商。”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同一盆冰水潑在了李承德的頭上,将他從美好的回憶中澆得清醒過來。
他看着眼前又變得與他疏離的江英,仿佛剛剛那片刻的溫存隻是他一個人的幻想。
李承德盯着眼前,自己日思夜想、求之不得、心心念念的面龐,恨不得立刻将他……
“陛下?”聽到江英的呼喚,李承德這才驚覺自己失态了。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恢複了往日裡的平靜。“是朕失态了。”
總有一日,他要得到今安的身與心,即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身,将他捆在自己身邊,再也不分離。他一定會讓今安愛上他。
“陛下哪裡的話,臣并未看到呢。”江英笑意盈盈地胡謅着。
“噗嗤……”李承德失聲笑道,“今安如今也學了朝中老匹夫們那一套了?”
江英笑而不語。
“罷了罷了。”李承德正色道,“對于容中勝于獄中自殺一事,今安如何看?”
江英眸中寒光一閃,這狗東西提起這敏感話題是何用意?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聲音,“陛下,大理寺卿杜大人求見。”
杜文來得好啊,江英當即道,“陛下,杜大人似乎有要事,微臣在此恐多有不變,便先告……”
“無妨。”好不容易把江英請到了宮中,李承德自然不可能輕易将人放走,“今安且在屏風後稍候片刻。”
對方都這般說了,江英自然不可能直接駁了皇帝的面子,便擡腳朝屏風處而去。
當看到江英的最後一片衣角消失在屏風後,李承德這才道,“讓他進來吧。”
杜文得了準許,抱着谄媚的笑容跪了下去,“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李承德擺了擺手,“說吧,何事?”
“……容中勝留下了一份認罪書。”杜文将容中勝于獄中自殺一事禀明,雙手将認罪書奉上。
王賢十分有眼色地取來,遞給李承德。
李承德看罷,王賢又将認罪書退回給杜文。
杜文揣摩着李承德的神色,道:“不知陛下——”他刻意放緩了語調,拖長了尾音。
李承德哪裡不知道他這是打的什麼算盤,便道,“結案吧。”此話一出,杜文面上一喜,終于不用夾在兩位皇子之間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