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知道祈福這事為什麼不好,但就我看來,能讓這些人吃飽飯,那倒也不錯,你說是不是?”
謝令儀仍低頭望着窗外,曲知意見她沒回應,忍不住用手肘輕輕撞了撞她,語氣不滿。
“不是,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方才說的話?”
謝令儀言語含糊,“有有有。”
随後‘啪’的一聲,關上窗戶。
“哎,不是,你什麼毛病......”
曲知意連忙護住兩肩發絲,後退一步,瞪着謝令儀。方才若不是她後退及時,就兩縷頭發就得沒了。
“這間屋子好熟悉啊,我們之前是不是來過?”
謝令儀趕在她發火前趕緊開口。
曲知意聽了,頓時又用那種看傻子似的眼神看她。
“這象姑館,咱們從前來的還少嗎?”
謝令儀聞言,倒吸一口涼氣。
象姑館,她以前這麼無拘無束的嗎?頃刻間,她想起探花宴曲知意,說了一半的話。
“還有呢?”
“還有什麼?”曲知意不解。
“就是......探花宴呀。”
“探花宴?”曲知意眯着眼回憶,她當時好像是說過一些話。
想起來了!
“你是說一年前,你在象姑館救了一個小倌。還給了他一百兩銀子。最後那小倌哭着喊着要嫁給你這件事?”
謝令儀:“!”
“你是說一年前,我們在象姑館救了一個小倌,我們還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謝令儀閉着眼,艱難消化完這三句話,問她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不。”曲知意好心打斷她,“隻有你哦,當時我兜裡可沒銀子。”
“那......那個小倌......”她咽了咽口水,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那個小倌年紀如何,長得好看嗎?”
“不好說,反正年紀看着挺小的,最多不過八九歲。”
聽她這話,謝令儀一顆心落了地,她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虛汗,緩緩吐出一口氣。
“怎麼,你想那小孩了?”曲知意笑着問。
“要不要喊他過來?那小孩肯定還記得你。當初他差點就要被賊人拖進屋裡糟蹋了,幸虧碰上你,用銀子打發了那賊人。”
“我看那孩子跪在地上,對你感激涕零,哭天搶地那樣,隻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你了。”
“不用不用。”謝令儀生怕她把人叫來,趕緊喊住她。
吃完了茶,問完了事。兩人又在屋裡胡鬧幾番,方嘻嘻哈哈,悄然從後門離去。
此時,日暮西沉,天邊尚有餘光。象姑館後院裡,一半人高的孩童,正拖着一把足有他手臂長的柴刀,吃力的朝身前略顯潮濕的木樁劈去。
他每次擡起那把笨重的柴刀,都要先喘上一口粗氣。一聲悶響,柴刀落下,木塊被劈開,濺起的木屑沾到他的臉上,他卻隻是歪着頭,用肩膀随意蹭了蹭。
他身後是兩排整整齊齊的柴垛,每一塊柴火都規矩地疊在一起,比他整個人還高出半截。
“劈快點,别偷懶啊。”屋内吐出瓜子皮,“别以為媽媽現在讓你來後院幹活,看不到你,就可以偷奸耍滑了,千萬别讓我逮住。”
孩童沒應他,隻是一下下,更加用力地鑿着眼前的木樁。
約莫半盞茶功夫,屋内響起了酣聲。
那孩童放下柴刀,先是踮着腳,去門口探聽了幾番,後又慢慢移步到旁邊的馬棚,從幹草堆裡扒拉出來一個,蓋着藍布的竹籃。
他提起竹籃,便往外面走。
“昌十啊,籃子裡裝的什麼呢,大晚上的去哪兒啊。”
孩童停下腳步,面不改色,笑着朝對面的人乖巧道。
“是王哥啊,媽媽讓我去給劉老爺打棗兒酒呢。他就愛喝這一口,去晚了就沒了。”
“哦,那是要抓點緊,那你快去快回,我就不耽擱你了。”
“好嘞。”
昌十腳步加快,等他繞過喧鬧的街市,走到無人處,才停下腳步。左右張望,确認沒人跟随,這才小心翼翼地掀開竹籃上蓋着的藍布。
籃子裡,一隻毛色黑如炭的大貓懶洋洋地卧着,眯着眼睛,尾巴尖有一下沒一下地甩動。
昌支探手進去,指尖剛觸到那柔軟的毛發,就忍不住輕輕揉了一把。黑貓被這一摸,半睜開眼,喉間發出一聲低低的咕噜。
“噓,小聲點哦,”他壓低聲音,眼角彎彎,“我現在就帶你去見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