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是你要的胖狸貓?”謝令儀眼神上下打量了那隻貓一眼。忍不住好奇,伸手去摸它毛茸茸的腦袋。
“長得跟個黑炭——”
偏這狸貓也怪得很,像是能聽懂她說的話似的。聽到謝令儀說它胖,尾巴立馬一甩,給了她一下。
“啊!”
謝令儀吃痛,連忙縮回手。着眼一看,手背上已然留下了一道微紅的印記。她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着貓。
“它怎麼還會打人!”
黑炭一擊得中,優雅地轉了個身,重新蜷縮在石桌上,繼續眯着眼睛曬太陽。
聞應祈無意間發現這一幕,心裡憋着笑,面上卻不顯,故意挖苦道。
“誰讓貴人您,說話不中聽呢?”
他這幾日難得安分守己,如今得了空,正悠閑地歪在院中竹籬秋千上晃蕩。
繡袍也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風從他背後吹過,将單薄的衣料緊貼,更襯得他腰肢纖細。
黑貓就趴在他面前的石桌上,以一副主人姿态閉目養神。
“難不成它還聽得懂人話?”
謝令儀不信邪,帶着點賭氣意味又想伸手去摸。誰知黑貓這次竟直接擡起身子,将毛茸茸的屁股沖着她,傲慢得都不掩飾一下。
聞應祈瞥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拖長語調道。
“萬物有靈,它當然聽得懂——主人話。”
他特别加重了‘主人’這兩字。言外之意,他是主人,你不是。
“切。”
謝令儀撇撇嘴,懶得跟他打嘴上功夫,他也就這點能耐了。
“祭火舞學會了嗎?就知道在這偷懶。”
“自然是學會了。”
“那跳兩步給我看看?”
“現在?”秋千停下了,聞應祈扶了扶頭上搖搖欲墜的夜來香。
“當然。”
她話音剛落,院中侍弄花草的侍女們,手中動作就不知不覺慢了下來,一個個豎起耳朵,眼角餘光全往這邊瞟。
謝令儀察覺到氣氛不對,順着他的目光掃過去。确實發現,光天化日之下,男子穿着兩肋生風的衣裳翩然起舞,有傷風化。
但她又不甘心因此落了面子,隻好将氣撒在面前叛逆的黑貓上。
她趁黑貓舔毛的空擋,眼疾手快,猛地伸手,狠狠在它腦袋上揉了一把。茸茸的觸感讓她心頭大爽,然而這份得意僅維持了一瞬。
“喵——”
一聲低吼,黑貓反應迅猛,爪子揮得比刀還快。謝令儀手背上立時多了三道血痕。她一縮手,痛得直吸涼氣,小臉皺成一團。
聞應祈瞧見這一幕,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剛想順勢嘲諷兩句,就見她倔強咬唇,隐忍不哭的模樣。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卡住。
半晌,他清清嗓子開口。
“痛不痛?”
“痛。”謝令儀頭也不擡,專心對着手背不停地哈氣。
“那以後還敢不敢摸了?”
“......”
半天沒回應。
聞應祈盯着她,心内暗哂。真是個蠢貨,光哈氣有什麼用,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拿藥擦一擦,以免留下疤痕。
“本公子現在要去醫館,尋個大夫來看看。你先好好練着,等改日我傷口好了,再來收拾這隻蠢貓!”
謝令儀說罷,便一臉痛苦,手捂着傷口疾步往外走。
聞應祈看着她淩亂的步伐,快要走出院門。心中一緊,一句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我這裡有藥粉。”
謝令儀果然停下,轉過身,眉頭微蹙,似乎在等他下一句。
聞應祈說完倒有些懊悔了,站在原地,半晌沒吱聲。
謝令儀耐心被磨得七七八八,手背被貓抓到的地方越發灼熱難忍,疼痛刺激得她語氣都帶上了幾分急躁。
“你到底有沒有藥粉?沒有就算了!”
她說完又準備邁步離開。
聞應祈眼看她要走,終于認命般歎了口氣,“有,你先過來坐下,我進屋拿藥。”
這回倒是謝令儀杵在原地,賭氣不過去了。
他無奈地揉了揉額角,“你去醫館,一來一回的功夫,傷口早結痂了。到時候要是留疤,這疤跟着你一輩子,你樂意?”
“再說我這藥,灑上去隻消十日,傷口便能愈合,皮膚重新變得光滑,看不出一絲疤痕。”
兩句話讓謝令儀别别扭扭過去。
聞應祈笑着搖了搖頭,臨進屋前還不忘提醒。
“我不在的時候,别再碰那畜生了。沒人看着,它抓人更兇。”
謝令儀一聽,頓時警惕地朝不遠處的黑貓望了一眼。她猶豫一下,默默地離黑貓遠了一個石凳,心覺不安,又默默遠了一個石凳,最後索性一屁股坐在秋千上。
等聞應祈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場景就是,謝令儀整個人縮在秋千上,表情緊張兮兮,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與黑貓大眼瞪小眼。
“你這是在防賊?”他強忍着笑,将藥粉放在手心拍了拍,“來,坐過去一點,給你上藥。”
他這話說完,才覺不妥。
謝令儀此時窩在僅有一人寬的秋千上,哪還有位置給他讓。
而且,瞧她那樣子,也不是個會謙讓的主。
所以,他相當有眼色的在她膝前半蹲下,擡頭望着她,眼中帶着淺淺的光。
“把手給我。”
謝令儀怔了一下,不自覺将手遞了過去。她甚少見他這幅撤去僞裝,乖順的樣子,這讓她心裡像是被一片羽毛輕輕拂過,酥酥麻麻。
眼睛飄來飄去,在他臉上隻打了個轉,就挪不開了。
近距離看,他容貌比初見時,更盛三分。連陽光都對他偏愛,透過層層枝桠,将他的眉眼勾勒得越發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