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淮!”
謝衡眨了下眼,一隻手肆無忌憚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江雲悠歪頭看他“不會吧,你都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一件都不能說嗎?”
謝衡輕笑了聲,拍開她的手“我是在想,該怎麼教訓一下随便在我碗裡亂加料的人。”
江雲悠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立馬岔開話題“哦對,我發現了個很重要的東西,一直沒來的及給你。”
她拿出一塊黑色的布料遞給謝衡“我從水裡上岸時就在蘆花村邊上了,還好李大哥路過把咱倆這落湯雞救了。後來我在上岸的地方留了記号,也順着河流往上走了一段,這是唯一的發現,你看像不像你那護衛衣服上撕下來的?”
謝衡醒來的時候在腦中大緻過了一遍目前的情況。
眼下賬本在手,摻和走私案的莫家一幹人他也查了個底兒掉,隻要把手裡這些證據往上一交,查幕後主使的事兒完全可以移交兵部和刑部。
可是自打誤打誤撞碰到謝霄起,他心裡就感覺不對。
計劃洩露、莫名出現的外族,還有最後沉船時突然出現的那群黑衣人……憑借他們射箭的功夫,謝衡可以斷定他們絕非普通人,這麼一大群人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在船上潛伏至最後一刻的?
他原來以為江家不過是誤打誤撞摻合進來的,現在看來絕沒那麼簡單,江家有内應,而且地位絕對不低……
謝衡把那塊布料展開觀察斷口處,道:“當晚我隻發現岸上的蘆葦蕩無風自動,現在看來裡面确實埋伏着人。”
江雲悠心下一沉,遠叔是提前離開的,也不知道走的是不是同一條路,有沒有遇襲。
埋伏的會是莫家嗎?她聽江雲帆說過,莫家不過前兩年傍上個朝廷的大官,這才趁勢做大。這麼耗費人力物力幾次三番窮追不舍,甚至跑到丹陽地界放肆劫人,他們有這個本事嗎?
她忽然想到莫家賭坊密室裡那個目光如蛇信子般的男人,脊背一寒。
謝衡把布塊收起來“你從哪撿到這個東西的,帶我去看看。”
江雲悠點頭,把柿子放回李大娘家後就帶着謝衡去了河岸。
夕陽殘紅透過飄搖的蘆葦蕩映在水面,半江瑟瑟半江紅。謝衡按江雲悠指的地方擴大搜索範圍,找到一處被壓彎的蘆葦叢。
謝衡蹲下身環顧四周,河岸濕潤,除了這片被壓彎的蘆葦再無其他痕迹——這裡太幹淨了。
謝衡碾了下手上的土“今日河流下遊有發現什麼不對嗎?”
江雲悠跟着他蹲下,一時沒懂這句話的含義“什麼不對?”
“血之類的。”
江雲悠愣了一下“你是懷疑毀屍滅迹?”她認真回想了一遍“沒有,蘆花村就在緊下遊,我每次出來都能看到有人浣衣,如果……有什麼不對,村裡應該早傳出來了。”
謝衡起身拍了拍手,往遠處看去。
“暨雨和孟笛不會束手就擒,在此處埋伏的應該不是莫家那些人。船上那個突然襲擊的人或許還沒把我們帶到地方就被發現了,誤打誤撞的被另一夥人截胡了。”
“另一夥人?”
謝衡挑了個木棍往河邊走去“有懷疑的對象嗎?”
江雲悠站在原地蹙起眉,不是莫家,肯定也不會是曹家,誰會誤打誤撞呢?她學着謝衡的樣子擡眼眺望,目之所及皆是重重疊疊的山巒。
誤打誤撞……
她俶爾反應過來,朝他跑過去“我知道了‘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财’,是山匪對吧!”
謝衡贊許的點頭,從河裡舉起木棍,上面多了條擺着尾巴的草魚,帶起的水濺到了江雲悠的裙擺上。
他把木棍抛給江雲悠“回去問問李晉川附近有沒有匪患。”
日月在他們身後交替,連綿的山霭與浮雲共齊,兩人随着河流而下,一個明快,一個沉穩。
李大娘已經擺好了白薯菜湯,得知謝衡帶了條魚回來,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做,最後還是謝衡重新開了土竈,因為調料食材受限,隻做了清炖。
江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正經忙沒幫上一點,倒忙整了一堆,最後隻得站在竈邊動起嘴皮子來。
“哇塞,你簡直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能文能武,身懷絕技,這樣的好男人簡直打着燈籠都難找。”
她記吃不記打的湊近謝衡“不知公子未來想找個什麼樣的夫人啊?”
謝衡把砧闆上的魚鱗朝她一撇“話少的。”
江雲悠身法敏捷的一轉身“那多無趣,你倆對坐的時候豈不跟相面沒區别了?”
她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了雙筷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夾了口魚肉。
“嗯,色香味俱全——上桌。”
她打了個響指,端起盤子繞過搖了半天尾巴的小黃狗,趁李大娘不注意,扔了個魚尾巴給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