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靈見我和劉起眉來眼去,想起什麼似的把我拉至畫屏後頭,同時還不忘撐直了脖子去看劉起有沒有跟來。
“姐姐這是做什麼?”
華靈捂住我的嘴,小聲問:“你且告訴我,你與妹婿同過房沒有?”
我雙頰一熱,耳根泛紅,“姐姐為何問這個?”
華靈彈了我腦門一下,“那就是沒有了。”
“有沒有很重要嗎?”
“怎會不重要?”華靈餘光瞄了眼畫屏外的劉起,“如今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你是作何感想?”
“姐姐是不是太敏感了?”我嬉笑道:“劉起眼尾長,他看誰都那樣。”
“胡說。”華靈道:“方才在堂上,我見他的目光從未往你身上挪開。”
我垂頭輕聲道:“定是姐姐會錯了意,他……有戀慕的女子。”
“當真?”
“不假。”
“是誰?”
“姝婉。”
“姝婉是誰?”
“他的近身婢子。”
“一個婢子罷了,你若是看了不自在,打發人将她攆出府不就完了。”
我搖頭,“姝婉不一樣,那是自他在建康時便跟在身邊的人。”
華靈的頭搖得比我還快,“非也,我聽說南人重家室,更見不得家眷受旁人欺淩,那日你險些被劍刺中,若不是妹婿挺身而出,你又怎會安然無恙?”
“事後,他命人将馮昭捆了去,還沒等你醒來,便親自打一頓出了口惡氣。”
我驚呼,“還有這事?”
回想起之前我當他面欺淩姝婉,他雖把臉色都擺在面上,卻未曾對我加以報複,後來赤駜發狂差點把我摔下,也是他奮不顧身地救了我。
華靈噓聲又問:“你實在同我說,遲遲不願與妹婿同房,可是還惦記着那胡太傅?”
我秀眉倒豎,壓聲驚道:“姐姐休要亂說,我既已是劉起之妻,又怎會再惦記旁的男子?”
華靈順了口氣,“沒有那便是最好,如今你與那胡太傅是萬般不可能的,若是有,倒不如趁早死了這條心。”
我點頭如搗蒜,“姐姐說的是,我與胡太傅乃是孽緣一場,從今往後,定當各自安好。”
華靈道:“依我看妹婿有才有志,是個能人,關鍵之時還肯為你舍身,你定要好好把握。”
我厚着臉皮笑道:“姐姐看男人的眼光可不大行,我信不過。”
華靈抽手往我腦門上拍了一把,嗔怪道:“你呀,盡會拿我說笑。”
傍晚時分,華靈領着哭天嚎地的馮昭回去了,我與劉起并肩站在府門外送行,看着馬車在道路盡頭越行越遠,我望着天邊的晚霞歎了口氣。
“殿下感懷所為何事?”
我歎道:“華靈姐姐就如這天邊的彩霞一般,看上去光彩奪目,内裡卻是一片虛無。”
“她性子柔順,今後馮昭若是執迷不悟,她怕是有的苦日子熬了。”
“臣可不這麼認為。”
“哦?你怎說?”
“此番馮昭得了教訓,嘗到了殿下的厲害,往後再想苛待華靈長公主,看在殿下的面上也當忌憚三分。”
劉起這話我是品了又品,才琢磨出些許不對勁來,我闆着臉問:“驸馬這是在說本公主刁鑽蠻橫了?”
劉起止不住笑出聲,“微臣豈敢論殿下的不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
“在殿下看來,華靈長公主如天降霞光,可在微臣看來,殿下卻才是隆冬霜降。”
我沒什麼耐性跟他打啞謎繞彎子,聳眉厲聲道:“劉起,你最好是能給我把話圓回來,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殿下沒見過嗎?這冬日的寒霜。”
他撫掌朝上,橫在空中,眼神追随着若有似無的天際,宛如真就在這春和景明之際見到了微霜。
“冬日之霜看似凜冽寒涼,實則遇熱即化,就如同殿下一樣。”
劉起說着看向我,狹長的眼尾溢出一絲微亮,仿佛有星光落在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