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面上一熱,腦袋騰一下冒起火來。
這個死渣男,竟然還跟我玩起了文字遊戲。
我剛想提聲理論,卻被腰上突如其來的一陣酸軟漲得說不出話。
劉起慢悠悠起了身,慢悠悠地撿起落了一地的衣物,又慢悠悠地自顧自穿了起來。
等到穿戴整齊,他立在床邊最後看了我一眼,坦然道:“我既說了,自然作數,是不是要放了梅蘭竹菊,就看你往後如何待我。”
他說罷,摔門而出,半點沒了方才床上的溫情。
臭男人,死渣男。
下了床就變樣,提上褲子就不認人。
我呸!
我本以為某人吃幹抹淨後會再不見了蹤影,沒成想還沒捱到明日,天一擦黑,他又來了。
我白日的酒都沒來得及醒,就聽見門被人敲得砰砰作響。
我還當是在外晃蕩了一天的姝婉總算知道回來了,便強撐起身去開門。
這門才将一打開,南水便一溜煙地鑽了進來,拎着兩件漆木食盒走到桌忙活起來。
我懶得擡眼,倚在門邊一腳踏住門框,質問道:“深夜親臨,不知王爺有何貴幹?”
劉起仰頭,看了眼明暗交替的天空,道:“還未全黑,不算深夜。”
我道:“不算深夜也不行,孤男寡女不合禮數,還請王爺自重,請回吧。”
南人最尊禮數,也最奉行規規矩矩的那一套,我如此說,為的就是讓劉起識趣點。
不料,他卻好像不大領情。
擡起長腿跨過我橫在門框上的那條腿,不動聲色地進了屋子。
我被無視了,我居然被無視了,我從沒被人無視過,更沒人敢無視我。
我氣不打一處來,氣勢洶洶地跟在他身後,“王爺這是什麼意思,明知自己不受歡迎,還要一意孤行,我這逐客令即便下了,隻怕也不管用。”
劉起走到桌前,頓住腳步,“别忘了,這裡是廬陵王府,沒有什麼地方是本王進不得的。”
“你!”
我氣結,半晌接不出一句話,幹瞪着他的一雙眼直冒火星。
他似是全然沒把我的話放心上,自在地落了座,督着南水把食盒裡裝着的菜品按順序一一擺在桌上。
我尋着食物的香味,伸長脖子湊過去看。
嚯!
風幹的牛肉、鮮嫩的羊肉,剛出爐的烤餅子,冒着熱氣的面皮湯,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松軟酥脆的小點,皆是洛京酒樓裡最常見的樣式。
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竟都是些深受北人鐘愛的吃食,沒有一樣會是劉起這個南人愛吃的。
我心下有些酸酸的,但面上仍是裝出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為何沒有好酒?”
我故意挑刺,“王爺竟摳搜到連幾壺酒水也舍不得了?”
劉起道:“日日都喝也甚是無趣,不如好好吃些東西。”
南水在他的示意下布置好菜色和碗筷,又現泡了一壺好茶放在桌上,這才貓着腰又退了出去。
劉起沒有主動叫我坐下,我端着架子,雙手抱臂站在他身前。
他兀自沾滿一杯茶,輕抿了一口,緩緩道:“這是上個月才從建安送來的紅茶,有醒酒養胃之奇效,不如嘗嘗?”
我也不答話,仍舊一本正經地杵在他眼前當個眼中釘。
他擡手握住我的手腕,手下微一使勁,把我整個拉到他身邊的空位上坐下。
我本想掙紮,卻聽他淡淡說了一句,“别幹站着,擋光。”
我臉上險些挂不住,但又不好發作,隻得悶聲不吭地擺起臉色。
劉起也不介意,親手替我倒來一杯茶。
我不喝,也不想理他。
他便又道:“此茶難得,隻在南邊才有,回洛京那是再喝不到的,若是錯過眼前,萬一今後沒了這機緣,豈非可惜。”
我聽了這話,一陣風似的奪過茶杯,舉杯就炫了個精光,那架勢來得比罰酒還快些。
我喝得如此幹脆,倒不是因為原諒了他白日裡的胡作非為,也并非是當真擔心往後再沒機會喝。
而是,因了他剛剛說出的那句話。
準确的來說,是隻有三個字。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他方才分明說了——“回洛京”。
回洛京。
難不成,他的意思是,他肯放我回去。
我雙目浮動地望着他,有什麼話卡在嘴邊,想問卻又不敢問出口,深思熟慮了半天,最終還是又咽了回去。
我不敢問,我害怕聽到他會說出否定的回答。
這一頓飯,相顧無言。
燭火撩起微光,幽幽的燈火給屋内平添了一絲暧昧。